见萧夜心忧心忡忡,幼焉宽慰道:“王妃还是暂时不要想这些事了,如今小世子的病情有了转机,您也可以放心了。今夜您就好好睡一觉,由奴婢来看着。”
“我既承诺了殿下,自然不会食言。再说,我已经三天没有好好看过自己的孩子了。”萧夜心道,“你明日替我备份礼物送去给付先生,就说是殿下和我一起送的,感谢他为昭儿找来了沈大夫。”
听闻付平之名,幼焉欲言又止。
“怎么了?”萧夜心问道。
“奴婢这几日天天在别苑门外看见付先生。”
“他来了?”
幼焉点头,道:“奴婢看付先生的样子,似是很担心别苑内的情况,可他只是在外面徘徊,没有要进来的意思,所以奴婢就没有上去。”
萧夜心想了想,道:“这样吧,你明日将东西先送去给殿下过目,问问他的意思,然后直接让人送去公署给付先生。如若付先生不在,便让人转交。记住,一定要说明,是殿下和我一起送的。”
见萧夜心如此郑重地声明,幼焉不敢怠慢,第二日便按照萧夜心的吩咐给付平送去了谢礼,尽快给萧夜心复命。
“事情办妥了?”萧夜心问。
“都办妥了,殿下已经让人送去了。”幼焉回道,“方才奴婢看见,下人们都在搬花,王妃前些日子特意搜罗回来的菊花都被搬走了。奴婢去询问,他们说是殿下的意思。王妃,殿下这是何意?”
萧夜心苦笑,低声道:“殿下洞悉人心,怕我见了自责,所以就都让人搬了。”
说杨广,杨广便至,才和萧夜心说了几句话,杨昭竟迷迷糊糊地醒了。杨广见之大喜,立刻传来沈大夫诊治,自然逃不了今日的施针。
今次要在杨昭身上扎六针,杨广一想到昨日的情形,便心疼不已,与萧夜心道:“你别看了,出去等一会儿吧。”
“我不亲眼看着,如何安心?”萧夜心坐去杨昭身边,像昨天那样按着他小小的身体,却未料到杨广站来自己身后,扶住了她的肩。
施针时,杨昭仍像昨日那样疼得叫唤,甚至因为此时神智清醒了一些,痛楚因此分明了几分,他叫得也大声了。
一双温暖干燥的手捂住了萧夜心的双耳,在带来惊讶的同时也让她感到安定了不少。视线里依旧是杨昭痛得五官皱在一起的样子,可来自杨广双手的暖意驱散了她此刻内心的焦灼,她因此向后靠了一些,靠在了杨广身上。
双手能够感受到杨昭在被扎针时因为疼痛而发出的颤抖,萧夜心每一次都不得不稍稍用力按住,却又怕弄疼了杨昭。到第四针的时候,她对沈大夫道:“让昭儿缓缓吧。”
沈大夫停手之后,萧夜心贴去杨昭耳边,也不管他如今是不是能听见自己说了什么,低声道:“爹和娘都在你身边,昭儿不怕。”
杨广见萧夜心重新做好,他直接将她楼进怀里,对幼焉道:“你去按着小世子。”
萧夜心虽靠在杨广怀里,视线仍落在杨昭身上,看着沈大夫手中那根银针一点点扎进杨昭幼小的身体里,最后几乎整根没入。
杨广的身体完全遮住了萧夜心的视线,他的双手依旧捂着她的双耳,他能感受到腰间环上了一双手臂。过去连死都不怕的萧夜心,如今却摆在了这几根银针之下,因那一份母子亲情,因为内心的愧疚,变得如此脆弱。
沈大夫终于为杨昭扎完针后,杨广低头看着萧夜心,道:“你还是回去休息吧,我看着昭儿。”
萧夜心抬头望着杨广,双眼有些湿润,恳求道:“我想留下来,昭儿康复之前,我都不想离开。”
杨广妥协道:“白日你看着,夜里我来。”
萧夜心垂眼想了想,又听杨广道:“你若不答应,我现在就带你回去。”
“好。”萧夜心紧张地去看杨广,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道,“我答应,天黑之前,我都要守着昭儿,殿下不能再说让我去休息的话。”
“夜里你得好好休息,不许胡思乱想,昭儿的病不是你的错。”杨广抱着萧夜心道。
“如果我……”
“没有如果。”杨广托着萧夜心的腮,郑重地告诉她,“昭儿病了,这只是个意外,你若再这样胡思乱想,我就不让你看昭儿了。”
萧夜心有些茫然的转过视线,却又被杨广强行逼迫地再一次注视他,听他道:“记住我的话了么?这件事与你无关,是昭儿必要遭受这样的劫难。我们的儿子,挺过了这一回,将来任何难关都难不倒他,就像你一样。”
杨广的认真和坚定稍稍驱散了萧夜心心底的阴影,她似懂非懂地点头,迷茫地靠在杨广宽厚坚实的胸怀里,感受来自杨广均匀的呼吸,和她的心跳同步,一切仿佛因此安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