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坚死后,杨广没有立刻处置杨谅,而是去见了一趟杨勇。
在此之前,杨勇已被杨广软禁多时,他如今见了杨广,便知是宫里出了事。他知道自己无力回天,便一不做二不休,见了杨广全无礼数,自顾自坐着。
杨广指道:“汉王方才回来了,去见了父皇,父皇驾崩了。”
杨勇大吃一惊,当即指着杨广怒骂道:“你居然就这样逼死了父皇!”
“孤把汉王带去见父皇,了了父皇最后的心愿,如何说是孤逼死了父皇?”
“杨广,你真是猪狗不如!”骂道怒极处,杨勇却突然明白了什么,大笑起来,“孤知道了,如今父皇殡了天,你再没有顾忌,你是来对付孤的!”
“大哥此时说话越发没有道理,看来真如外头说的那样,已经疯了。”
杨勇仰天大笑:“孤疯了?孤就算疯了,也知道留你不得!”
侍卫见杨勇冲上来,立刻将他擒住。
杨广看着这个昔日在朝堂上处处针对的自己兄弟,心里自是百般怨毒,如今看着他根本无法反抗自己的样子,他就像面对杨坚死时那样,冷漠地看着,最后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送大殿下上路。”
白绫绞上了杨勇的脖子,他仿佛毫无所觉,依旧疯疯癫癫地叫着杨坚和独孤,只有在白绫收紧的那一刻,他睁大了双眼瞪着杨广,颤抖着抬起手指着眼前这个跟自己斗了一辈子的人,却是一个骂杨广的字都说不出来了。
杨勇最终断了气,在杨广面前底下了多年来都不肯低的头,再也没了呼吸。
处理完杨勇,杨广去了昔日的太子府,发现萧夜心就站在大门外头。
“阿柔。”杨广走去萧夜心身边,问道,“你怎么这儿了?”
“虽说比不上江南的宅子,可究竟也是住了四年。”萧夜心感慨道。
杨广将她搂在怀里,柔声道:“你即将贵为大隋皇后,这座宅子不配你了。”
“殿下,我……不喜欢大兴。”
这里有太多苦痛的记忆,不论是最开始的晋王府,还是眼前的太子府,亦或者是皇宫大内,都有太多的不得已,太多的眼泪和惶恐,这座大兴城留给萧夜心的,大部分都是她不愿意再回想起的记忆。
其实何止萧夜心,杨广也是这样觉得的。
从他懂事起,关于皇位的争斗就在他心底埋下了种子,多年来的苦心经营,兄弟相残,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无辜的,可却是的骨肉亲情始终也是他心底不为人知的悲痛。尤其是想起和独孤的母子之情,他更是觉得心中有所缺失,而杨坚死前对他的怨恨,他仍有锥心之痛。
“我也不喜欢这个地方,不然,我们走吧。”杨广道。
“走?”萧夜心惊道,“走去什么地方?”
“离开大兴,去东都。”杨广道,“我们一起去东都,重新开始。”
一路浴血而来,如今已经走上皇权最高峰的他们,是时候开启另一段人生了。从今往后,萧夜心不用在任何人面前卑躬屈膝,杨广也不用再面对手足相残的局面,他们是大隋的新一任帝后,将会给大隋带来一番全新的面貌。
大兴是属于杨坚和独孤,东都才是属于杨广和萧夜心的。
“好,我与陛下一起去东都。”
杨广履行了答应杨坚的话,没有杀了杨谅。
在杨坚死后的第八天,太子杨广正式登基。
登基大典上,杨谅被绑着,在群众之首,看着杨广成为大隋新一任的帝王,而后,他被下令幽禁,了此一生。
同时,杨广颁布《营东都诏》,正式营建东都,一个属于大隋的新的政治中心。
浩浩荡荡的仪仗走出了龙首原,萧夜心回头看着大兴那高高耸立的城墙,那坚固的模样仿佛无论遭受多少风雨侵蚀,它都不会倒下。
杨广见萧夜心看得出神,替她把车帘放下,道:“既是决定离开了,就别再看了。我不想你总是想起过去往事,我的皇后今后不能再总是愁眉苦脸了。”
萧夜心靠在杨广怀里,问道:“我可以叫陛下一声夫君吗?这么多年来,陛下曾经晋王,我曾是晋王妃,陛下曾是太子,我曾是太子妃,如今陛下是皇帝,我是皇后,唯独没有好好叫一声夫君。”
杨广紧紧抱着萧夜心,心头百味杂陈,声音有些发颤:“夫人,这么多年,辛苦了。”
“生与夫君同甘苦,是妾身所幸。”那一声落在杨广心口的长叹,便是萧夜心最后的一丝坚强。
杨广如约以天下江山为聘,她自然也会将往后余生都献给他,与他风雨同路,一生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