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明洪大街驶出,驶过高架桥,从兴南路拐进号称拥有最大释迦牟尼佛雕像的花莲寺所在的兴清路,然后再左转,进入一条古香古色的胡同,不久就到了作家一苇所办的花艺工作室。
环顾四周,小桥流水,姹紫嫣红……
此时,好不容易从忙碌的研究中解脱出来,刚回国没两天的澹台梵音,左手正举着一朵帝王花,右手食指不耐烦的敲击着桌面。她的对面,沈兆墨若无其事的举着杯子大口喝着产自马来西亚的咖啡,完美且相当自然的无视投来的略带“怨恨”的目光。
偷得浮生半日闲,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澹台梵音本打算如此,也绝对要如此,可当沈兆墨带着他那意味深长的表情走进来的时候,她立刻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自己就坐在了这里……
“然后呢?”澹台梵音最终停止了无谓的敲打,放弃抵抗似的问道。
“你怎么看?”沈兆墨放下杯子,抬眼问。
“什么怎么看?”
“那房子里的鬼。”
“怎么又是鬼!难道这座城市是建在一座坟墓上的!……你相信?”
“我自然是不信,除非我亲眼见到。不过现在的问题不是信或不信,而是我无法从他们的口中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他们还在坚持说自己的亲人是被屋子里的鬼杀的?”
沈兆墨无奈的淡淡一笑,“……他们要找道士驱鬼。”
“道士?那可要好好找找,现如今能真正驱鬼的道士不多了。”澹台梵音把玩着手中的帝王花,调侃道。
能让沈兆墨大老远跑过来的案件发生在三天前,位置在横山岭左侧的一栋别墅内。死者杜炳威,死于房中,颈部被切了一刀,喉管割裂,几乎是立刻死亡,死亡时间为下午4点到5点之间。发现尸体的是杜炳威的妹妹杜文,而最开始察觉到房间内有异常的是年仅5岁的杜文的女儿缪夕灵,她听到从杜炳威房间内传出奇怪的声音。被发现时,杜炳威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凶手砍下了死者的左小腿并放在了一张银餐盘中,餐盘的两侧还有一副刀叉,看上去就好像死者正在进餐。
的确是一副怪异的景象,却不是沈兆墨头疼的理由,那家人对待这起悲剧的态度,才是让他以及穆恒、秦壬等人头疼无比的元凶。当被害人的姐姐杜苑疯狂的抓着沈兆墨的手臂一遍又一遍喊着“恶鬼杀死他的!”时,他当真觉得是滑稽可笑。
无独有偶,等其他家人陆陆续续赶回,得知死者死讯,竟然每一个都面露惧色。次子杜炳博更是直接崩溃的跪在了地上,嘴里反复念着跟杜苑同样的话。
第二天,事态便开始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一拨又一拨所谓的大师、神婆成了他们家的常客,到处都能听到意味不明的诵经,以及宛如鬼叫的念咒声。虽然沈兆墨几次出言制止,反复告诫他们那里是犯罪现场,可杜家的兄妹却充耳不闻,杜炳博更是气急败坏的厉声叫嚷,差点跟现场的警察扭打起来。
看来,要想让这家人配合,首先得先对付他们口中的这个“鬼”……
“那里不是案发现场吗?他们怎么还能闹腾成这样?”
“那家的老太太生了病,从来不肯出门,我们曾经试过,但,失败了。加上那帮子女神神叨叨,死活不肯离开。没办法,我只好向上面写了个申请,暂时允许他们留下。
“他们从未解释过为什么会闹鬼?不是在那儿出生长大的吗?”
“按照四子杜炳霆所说,厉鬼是跟着他们,更准确些是跟着杜苑、杜炳威、杜炳博还有他们死去的大哥杜炳渊过来的。起初,只有杜苑每天恍恍惚惚,说着些鬼神之类的胡话。可自从杜炳渊死后,连杜炳威也开始不对劲起来,成天心惊胆战,无法相信这是一个脑外科医生该有的行为。”
“医……”澹台梵音讶异地凝视沈兆墨,“这个杜炳渊是怎么死的?”
能让一个以科学至上的医生开始相信鬼神,恐怕不是一般的死亡。
沈兆墨那双马里亚纳海沟般深邃的黑眸,在眼眶中微微晃动了一下,澹台梵音察觉他眼中有一道莫名的光一闪而过。
他思忖着,不经意间露出了只有在案子遇到瓶颈时才会展露出的凝重的表情,那段沉默也不知是正烦恼着如何开口,还是根本不想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