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朗怔住,而后将脸埋进他的颈窝,再次抱紧他。
他心底很清楚,这件事不会就这么了结,但他不能把致远留在安致克身边。
那个男人,是个完美而危险的伪装者。
山鹰的临时巢穴里储存了充足多样的应急物品,甚至还有一辆半新不旧的雪弗兰,油箱灌得满满。就这习惯而言,或许他该改名叫松鼠。
苍朗简单地处理完伤口,带上少量药物与现金,将安致远抱上车。
“我们去哪?”
“机场。”
安致远吃惊:“现在就走?”
苍朗发动车子的手停下来,侧过脸看他。
安致远的眉梢蹙成了个为难的弧度,“会不会太赶了,有些事总是要处理的,爸爸的葬礼,还有实验室……”
苍朗唇角紧抿。他知道这要求有些强人所难,尤其是像致远这样,总习惯把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的人。
但他无法再给他更多的时间。那朵嘲讽的微笑在黑暗处静静绽放,苍朗甚至可以嗅到它散发出的,由蛰伏与阴谋酿成的血腥味。
他知道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结束,但他至少要让致远离开旋涡中心,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去。
“先放一放,等这场风波平息,我会陪你回来处理。”他只能这样安慰。
安致远想了想,摇头,“这很奇怪,苍朗,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对方没有回答,拧动了车钥匙。
安致远一把抓住了他的右手,有些恼火,又有些不安。这是他的保镖第一次用强硬的姿态罔顾他的意志,却不肯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你不说清楚,我是不会走的。”
苍朗推开他的手,一脚踩下油门。“……抱歉。”他沉声说。
候机室里,山鹰抬头看了一眼墙面上的钟,又掏出根烟点燃。他的手机就插在裤兜里,期待的铃声却始终没有响起。
八点二十五分,他闭眼重重吐出一口烟雾,起身踩过脚边散落的无数烟蒂,拎着旅行包朝检票口走去。
放行的绿灯嘀一声亮起,山鹰忽然感到口袋里熟悉的震动频率。一抹亮光从他幽冷的眼睛里浮影掠电般闪过,在嘴角凝结成微薄的笑纹。
他放下行李,迅速掏出手机送到耳边。
几秒钟后,笑意从他脸上骤然消退,变幻不定的情绪墨云似的在眼底翻涌,最终沉淀为一片索漠的阴霾。
“多少钱?”他木然问道。
“你知道那人是谁,对吗?”沉寂的车内,安致远蓦然开口。
苍朗的眉心微微抽动了一下。
“那个杀害我父亲的凶手,你知道是谁。”
安致远的声音很轻,却不容忽视,苍朗感觉被他逼视的那半边脸颊,针砭般刺痛起来。
他可以摇头,也可以否认,但他没有。
他无法欺骗他,就算是善意的谎言,他也对他说不出口。
安致远慢慢露出了个无法言喻的神情,仿佛双眼中眩转着藏蓝的涡流,一种遏抑了许久的激烈倏地喷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