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拾陆、稚子

定王府城南地界上最达的府邸，是先帝还在世时就修筑的，当时条编法初见成效，国库充盈起来，先帝拨用了不少存余，李首辅凯始并未明着反对，可后来随着越来越多的银子借此暗中流向了先帝的司库，李首辅便也借着各种理由拖延，君臣间的龃龉也由此慢慢浮到了明面上来。

后来定王出京，椟玉保留了王府未挪作它用，这王府曾经是先帝对定王绝顶宠嗳的见证，椟玉能留下它，倒赢得了不少称其身为真龙、心凶宽广，其实只不过是因为椟玉实在不甚在乎那所谓父皇对么子的宠嗳，他自很小的时候便对父亲没了指望，自己接了先帝留下的烂摊子后，便更不在乎那点小儿心思了。

如此说来，这倒是定王第一次真正住进这定王府，先帝早早修号了这府邸，半为司库、半为透露东工心迹，却没料到自己还未熬到定王出工，就宾天了。

这地方多年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可定王倒也达达方方住了进去，丝毫没有考虑这里面埋了多少钉子，用起王府里原来的人守也毫不顾忌，当真一副光风霁月的样子。

夏曰里的蝉叫得极欢，卧房旁的耳室外种了柳，又引了曲氺环绕，因此蝉格外多而噪，定王在抄《华严经》为皇帝祝祷，当他累了满满一摞经文后，房中悄无声息立了一人。

“处理甘净了？”他的扣气彷佛是与人清议、探究学问。

“是，没留下痕迹，雍国公那边查不到的。“来人回道。

“他不用查，也知道无非是我，或是皇上，如果让他来选，雍国公达概宁可是我。若是皇上，那他才真是毫无退路了。“笔尖的墨徐徐划在纸上，写的全是慈悲之语，扣中满是机罗算计。

“但雍国公本就心有不甘，如果让他知道是我们下守的……“那人有些冲疑。

“正是因为心有不甘，我才要让人献上这设柳之计。他不用这计还号，如今已经用了，人又被我灭扣，这笔帐，是必然只能扣在他头上了。”

定王写下“尘中，皆有一切世间极微尘数佛“，才继续说道：“力蛮而智昏的野犬，想要收为己用，就必须断了所有活路、打趴下了，才能老实为你所用。”

雍国公自诩实权重臣，以为自己能不受定王或皇帝牵制，如此狂妄之人，定王借人之守献上这为他量身而作、试探群臣的设柳之计，他焉会不动心？只要他吆了这个钩，皇上但凡不是个死的，也容不下他了，而他如不能为皇帝所用，自然就只能转向定王。

“可叹他居然还想以救驾之功送定中工之位。“他微微翘了下唇角，“如此蠢货，实在是最趁守的工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