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水潭(2 / 2)

行不得野 弄清风 3268 字 15天前

相野的思路又开始打结,便干脆把所有资料再调出来看一遍。可跟楚怜有关的资料里,都没有特别提到钟表。

这时决明恰好给他发开了新的资料。

客服小精灵:【文件】【文件】

客服小精灵:这些都是沈延之相关的资料,有关于他老家、公司、学校,所有的社会关系的。能查到的我都列出来了,有些查不太到了,比较零散,可能没什么帮助,不过我觉得你你可能会想看看。

客服小精灵:记得给五星好评哦~

相野确实想看,在假父母登门后他也想过去查,但时间仓促,什么都没查到。他当即打开文件,快速阅览。

很快,一行信息吸引了他的注意。

“钟表匠。”相野的目光定格在这三个字上。

资料显示,在他的老家,那个偏僻的小村子里,沈家有个邻居是专门修表的,他在镇上开了一家五金店。

这个钟表,跟相野听到的声音有关吗?

相野不确定,但哪怕只有一点线索,他也要紧紧抓住。此时邢昼还没有回来,相野等了片刻便干脆不等了,对陈君阳说:“我要去一趟古桐镇,那边可能有楚怜的线索。”

陈君阳还想先打电话给邢昼报备,相野却雷厉风行,拿出背包简单收拾了一下,“边走边说。”

邢昼的回应也来得很快,双方约定在古桐镇汇合。

古桐镇是江州下辖的某个县级市里的一个小镇子,不够发达,交通不是很方便;也不够古老,评不上什么古镇。

因为沈延之跟家里断绝了关系的缘故,相野来这里的次数不多,上一次来还是十年前。

多年过去,小镇早就换了一副新面貌,马路变宽了许多,街道两侧都是新开的店铺,还有个“好又多”大超市。

两人是打车过来的,因此没浪费多少时间。相野按照资料中写的地址,找到了镇东街的菜市场,钟表匠家的五金店就开在菜市场旁边。

谁知隔壁渔具店的老板告诉他们,“那店关了有几年了,原来的老板过世了,子女又去了外地,谁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

相野:“他们家里没人了?”

渔具店老板面露狐疑,“你打听他们干什么?”

相野:“我是专栏作家,最近正在收集些民间手艺人的资料,打算做个集中报道。听说这边有个钟表匠,是老手艺了,所以来打听打听。”

相野虽然年纪小,但眼神沉静没有稚气,人又高,再戴个鸭舌帽,很容易便让人忽略他的真实年龄。

渔具店老板:“是这样啊,老唐手艺是不错,但现在哪还有人专门来修表啊。就算买得起那名贵的表,也不会到这儿来修啊。他女儿可不就连手艺都不愿意学,跑外地去了吗,就剩个老太婆带着小孙女待在家里。不过人现在也去投奔女儿去啦,一家人嘛,总归要住在一起才和和美美。”

相野又跟他聊了几句,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便跟陈君阳离开了菜市场。陈君阳在来的路上一言不发,完美地修起了闭口禅,这会儿却忍不住开口问:“回去吗?”

五金店的信息有误,但误差在于时间。决明不是神仙,归整到的信息应该来自于缉凶处以前的档案和网络,有这个误差在所难免。但相野思忖着,他来都来了,就这么回去有点不甘心。

“我们去村里。”相野决定回趟沈家老宅。

可这小镇上半天也不见一辆出租车,相野只得又回到菜市场附近,成功拦到一辆电瓶三轮车。因为官水潭距离镇上很远,只一些老人居住,平时也没什么人往那边过去,所以相野付了五十块钱,才说服车主赚这笔外快。

官水潭是村子的古称,现在那儿已经改名为沈家村,但当地人还是更喜欢称呼它为官水潭。相野年幼的时候听沈延之讲起过,官水潭其实就是村子附近的一个大水潭,水潭连通着外面的大河,大河又延伸出去连通着江水。

潭中有座小岛,离岸大约百米远。岛上有座小庙,庙里供奉着百年前当地一位颇有名望的大官,所以得名官水潭。

相野记得小时候被沈延之带回来时,还去庙里上过香。他小的时候就身体不好,据说这大官姓沈,是本家,所以沈延之希望这位本家先祖能庇佑相野,无病无灾。

离官水潭越近,相野的大脑越活泛,一些随着时间淡忘的记忆也开始浮现。他依稀记起沈延之和宋灵带着他划船上岛的情景,男人宽厚的手掌和女人温和的脸,遥远得像一个梦。

又过了二十多分钟,官水潭到了。湖边的古树掩映着村道,相野透过树木缝隙遥望着岛上的庙宇,微微眯起眼。

村子不大,就在潭水边上,穿过一片小树林就到了。相野循着记忆中的路线找到沈家老宅,毫不意外地看到了满院荒草。

老宅还是多年前的砖瓦房,屋顶年久失修,已经破了个洞。院墙的一角也塌了,荒草从中探出头来,仔细看进去,还能看到屋檐下挂着的蜘蛛网。

不对,有人来过。

相野眼尖地看到那荒草从中有人走过的痕迹,大约是用木棍或竹子拨开了荒草,所以留下了一条不起眼的空隙。院门是没有锁的,这么破的房子也根本不需要防盗,相野一把就把门推开,快步走进去。

“吱呀——”堂屋的门打开,灰尘扑面而来。

相野眼疾手快地捂住口鼻,还顺手拦住了想先一步进去探路的陈君阳。陈君阳侧目,只见相野蹲下来,伸手抹过青砖上的灰尘。

“皮鞋的印子。从大小来看,身高在一米七八左右;步伐很稳,距离较短,大概率是个中年人,带着根棍子,也有可能是手杖。”

陈君阳:“???”

what are you talking about?

相野并不理会,他绕过脚印往里走,确定每一对脚印附近都有一个小点,那就是棍子戳在地上留下的。这人用棍子拨开荒草走进来,继而在屋里留下痕迹,推理很正确。

会是楚怜吗?这个身高和年纪,以及穿着皮鞋的打扮,确实很像他。

相野顺着脚印一直走,来到了他曾经住过的那间屋子。这里原本就是沈延之的房间,他虽与父母断绝了关系,但在儿子出生后,还是抱着跟父母修缮关系的想法,回来过一次。

在相野记忆里他们回来过两次,第二次就是沈延之和宋灵去外省旅游前,他们把相野送回了老家,拜托老人代为照顾。

如此想来,沈延之和父母之间的关系是有所缓和的,否则也不可能把儿子送到这里来。

当时的情景相野已经不怎么记得了,他继续追寻着脚步,发现脚印的主人在窗前停留了一会儿,又来到了床前。

这是一张老式的拔步床,很大,睡一家三口绰绰有余。床上还张着蚊帐,只是蚊帐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把网格都给堵住了。

相野怀疑脚印的主人是楚怜,他不可能无缘无故跑到这里来,于是顶着漫天灰尘四处找东西。可他最受不了灰尘,没多久就开始咳嗽,捂着口鼻也不管用。

陈君阳原本站在门口,相野都不给他开热点,他很生气。可咳嗽声连绵不止,他终于看不下去了,上前把相野拉出房间,拔出刀来——

一言不发,暴力拆家。

轰隆隆,柜子倒了、床榻了,什么床缝、砖缝、墙缝,全给你找过来,连老鼠洞都不放过。还别说,东西真是在老鼠洞里找到的。

什么搪瓷小碗、破的手套、瓜子壳等等,琳琅满目。陈君阳把它们兜在一块破布里拿到相野面前,不说话,一个表情足以——我厉害吧。

相野扫了一眼寸头上挂着的蜘蛛网,说:“热点密码是八个零。”

陈君阳的脸上肉眼可见地流露出喜色,把那一破布兜的东西放下,就到一边玩手机去了。但相野余光瞥见他的位置,发现他每次站的地方都很妙,虽然看着跟相野有一段距离,但无论相野怎么走动,都还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缉凶处,看来还是专业的。

相野收拢心思,把目光都落在那堆东西上。他其实有一点小小的洁癖,但这几天的经历无异于世界重构,洁癖也就成了薛定谔的洁癖,徒手翻垃圾不在话下。

很快他就在那堆垃圾里找到一样可疑物品——半截照片。

这是一张相野和父母的合照,照片大概被老鼠咬过,边缘有明显的锯齿状咬痕,把沈延之的半个头都给咬掉了。而把照片翻过来,背面用红色的笔写着几个字。

因为时间久远,字迹已经模糊残缺,但还大致能辨认出内容。

“他是不是……疯了?”相野低声把它念出来。

疯了?

谁疯了?

相野盯着照片上沈延之被咬掉的半个头,再想起他卡上莫名其妙多的那五十万,眉头微微蹙起。

此时太阳已经悄然从天边滑落,夜幕将至。邢昼还没有来,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而相野和陈君阳在这里弄出那么大的动静,竟没有一个村民前来过问。

整个村子静悄悄的,跟死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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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君阳(小声说):要留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