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白此时此刻,根本不想听她的任何辩解,也完全听不进去。
他的双眼已经被愤怒和背叛给充斥,六年前知道真相的那一天,跟眼前重叠着,时间和空间完全的错乱。
那个时候站在林墨白面前的人是秦风,他能无所顾忌地猛挥拳头过去,可是他眼前的女人,这样纤弱这样无助,别说是动手了他连碰一下都舍不得。
他的心里……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无法改变的爱着她。
这样的爱,成了更深的伤痛,这样的伤痛最后只能化作沉重的愤怒。
林墨白走到了阮情的跟前,怒不可遏的低吼出了压在心底里六年的话。
“阮情,你什么事情都瞒着我,不愿意跟我说一句真话,六年前如此,六年后也是如此,你是不是又在打算不声不响的不告而别!把我当做玩物,被你玩弄在掌心里,就这么高兴吗?你到底有没有真的!爱!过!我!”
“阿白……”阮情眼眶一颤,泪水盈盈的几乎要掉落,但是现在并不是哭泣的时候,她逼着自己强忍住眼泪,也逼着自己冷静,“阿白,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我都可以告诉你……阿白……”
林墨白看着她的泪水,她的紧张,她慌张无措的神情……却不知道该信几分,这一次他所听到的,会不会又是一个谎言。
愤怒的火焰仿佛燃烧殆尽了他全部的力气,甚至包括勇气。
他给了她机会,甚至对六年前的事情不催促,不质问,不追究,只是希望阮情能够真的敞开心扉,心甘情愿的跟他说起这件事情。
哪怕可能要一年,两年,甚至是十年……他都愿意等着。
可是她对他只字不提,却能对电话那头的男人侃侃而谈,有着属于他们两人的秘密,撒娇一样说着爱他……那么,他呢,又算什么。
林墨白垂在身侧的手松开又握紧,握紧又松开,到最后他开口的,却只是一句。
“阮情,太晚了。”
阮情有那么一秒钟的眼前黑暗一片,仿佛她正站在县衙边上,随时有掉下的可能。
她要是真掉下去了,便是万丈深渊,粉身碎骨,后背止不住的发凉着。
她知道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决不能走错。
“阿白,你先坐下来,你想知道的一切我现在就说给你听。”阮情拉着林墨白的手,小心翼翼地注视着,急忙说道,“六年前,我会突然的离开是因为——”
“都这样了,还有说清楚的必要吗?”
一道不属于阮情,也不属于林墨白的男性嗓音突然出现,冷冷地打断了阮情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紧接着,那人借着林墨白在震惊中没有关起来的房门走了进来。
是他——
林墨白一个眼神扫过去,立刻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哪怕他们之间从没有打过照面。
六年前,那个出现在阮情家楼下,跟她举止亲密的少年。
六年后,在他家楼下开车接走阮情的……男人!
正是阮云亦。
“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了让你不要来。”阮情一看到阮云亦的出现更加头痛,这家伙的到来绝对会再一次的点燃林墨白的怒火,说不定更不愿意听她的解释,她急地跳脚。
林墨白看得一阵皱眉,阮情这样紧张的反应在他眼中成了心虚的最好证据,要是她和这个男人之间没有不可告人的关系,又为什么要心虚。
阮云亦才不管他们两人如出一辙的排斥眼神,他大步往前,一把抓住了阮情的手,不悦道,“他都没说要听,你又何必说,还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你跟我走,何必在这里受尽委屈!”
阮云亦出现在这里,原本只想带着阮情去复查,却没想到撞见了最精彩的一幕。
他见不得阮情送一点的委屈,也从始至终都不喜欢林墨白这个男人,从六年前开始就充满了敌意。
“阿亦,你别捣乱了。”
“就凭你,也想带走她!”
阮情和林墨白同时开口,一个挣扎,一个阻止,两个男人的手同时都抓在了阮情的手臂上,情况乱成了一团。
“哼。”阮云亦对着林墨白冷笑,“你不是觉得阮情对不起你?又瞒着你这么多事情?还跟我有不清不楚的关系?就不想要她了,还不快放手!”
“谁说我不要她了!你想带阮情走,做梦吧,这一辈子我都不会放手的!”林墨白对视着阮云亦的挑衅。
两个男人面对面的对峙着,仿佛都忘记了阮情的存在。
“我今天一定要带她走,你别想拦我,也没有资格拦我!”阮云亦虽然是医生,可是拿惯手术刀的他,在气势上却丝毫不逊色在商场上呼风唤雨的林墨白。
“谁说我没资格了,我是她老公,没人能从我面前带走他。而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放厥词。”
“就凭我是这个笨女人的弟弟,我和她可是分不开的血缘关系,我有权利——”
猛然间,两个怒红着眼睛,头脑发热的男人皆是一震。
“他是你弟弟?!”林墨白错愕的转向阮情。
“他是你老公?!”阮云亦亦是如此,而且更加暴跳如雷,又气又恼的追问,“你什么时候跟这个笨蛋男人结婚的,为什么没告诉我?”
然而,下一秒,他们两人又是一阵的慌乱。
阮情好长时间都没说话,并不是她不想阻止林墨白和阮云亦的争吵,而是她实在没这个力气,头痛欲裂的她此时已经血色全无,要不是被他们两人紧抓着,几乎站都站不住。
“阿亦,好疼……”
阮情面色苍白,摇摇晃晃,身体无力的往一边倾倒,最后落进了阮云亦的胸前……
144真相大白1
144真相大白1
阿亦……
好疼……
她最后选择依靠的人竟然是这个叫做“阿亦”的男人!
林墨白眼睁睁的看着阮情瘫软在阮云亦的身前,哪怕先前的谈话已经说明了这个男人的身份,他是阮情的弟弟,但是那种挫败和疼痛依旧在撕裂着他的心口。
在这一刻,林墨白仿佛失去了全世界,连他一直以来紧抓着阮情的手,也在轻轻颤抖。
“卧槽!你这个笨女人可千万别再吓我了!”
阮云亦也是一样的慌乱,甚至爆了脏口,所幸并没有到林墨白这样的境地,而且他还保持着一个医生的冷静。
他先检查了阮情的大概情况,暂时并不是很严重,稍稍松了一口气后对着林墨白吼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开车,送她去医院!”
响亮的吼声,让林墨白的耳膜震了震,也让他在混乱中镇定下来。
无论是前程往事,还是跟这个男人的纠葛,这一切加在一起都没有阮情来的重要。
在最初的慌乱之后,紧接着的一切稳中有序,林墨白和阮云亦相互配合,倒是如同行云流水一样进行的很顺利。
林墨白负责开门按电梯领路,阮云亦负责抱着阮情。
在电梯里,两个人一样心急如焚的看着不断跳跃的数字,阮云亦把车钥匙扔给林墨白。
他说道,“我的车就停在大楼外面,比去地下停车场要快。”
林墨白接下,没在这个时候争什么男人的面子。
电梯一到达一楼,两人的身影一同冲了出去,林墨白坐上驾驶座发动引擎,阮云亦将阮情平躺在后座,拿出了急救设备,先让阮情吸氧。
这边林墨白控制着方向盘,风驰电掣的冲了出去;另一边后座的阮云亦给了他一个医院的名称,紧接着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林墨白全程高速开着车,却还是分了一些注意里在后座的两人身上,他眼尾的余光凝视在阮情失去血色的脸庞上,抓着方向盘的手指用力捏紧着,手背上青筋凸起,用力地仿佛要将手里的东西捏碎。
“……她突然晕过去了,生命体征正常,但是没醒过来……上周是她的复查时间……是,是,是的,她在六年前做了一次手术……有出现头痛的症状,按她的说法不是很严重,偶尔出现……陈教授,麻烦你了……”
那样嚣张的阮云亦用谦卑而又尊敬的语气说了最后那句话,因而显得更加的沉重。
与此同时。
六年前……手术……这样的字眼第一次进入林墨白的脑海,已经逐渐冷静下来,恢复了理智的他,心里浮现了事情大致的脉络。
包括阮情想要跟他解释,他在暴怒中连听都不愿意听的话。
他也终于明白了,阮情最近为什么总是喜欢靠在怀里,用小声的、软软的语调说着“阿白,我好疼……”
隐藏在其中的,是她六年前货真价实的疼痛。
而那个时候,他浑然不知,不在她的身边,还在六年间怨恨着她!
白色的车辆,宛若闪电一般飞快地穿行。
病房外,林墨白和阮云亦一人一边的站着,两人的面色都不是很好,甚至周身还充斥着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氛,然而两人又如出一辙的紧盯着关起来的病房门。
一个小时前,他们到达了医院,阮情被放在病床上,推着去做了各种各样的检查。
半个小时前,阮情被推进了病房里,同行的还有几个医生护士。
阮云亦想跟着进去,毕竟他也是医生,可是被一个叫做陈教授的老医生给阻止,警告她别在这个时候添乱,砰地一下关上了门,全都拒之门外。
时间,度秒如年一样的难熬,仿佛有沉重的钟摆在耳边发出滴答滴答的响声。
“她为什么要做手术?”林墨白的声音突然地想起,清冷平静的语调也藏不住他的紧绷和沉重,黑眸一直看着前方,然而问题是朝着阮云亦丢过去的。
阮云亦如同他说的一样,六年前不喜欢林墨白,六年后一样不喜欢,然而今天的这场混乱,阮情的突然晕厥,他或许也要负上一部分责任。
阮云亦深吸一口气,将过往的事情娓娓道来,“她的脑部有肿瘤,从小就有。”
阮情被检查出得了肿瘤的时候才六岁,她在幼稚园里突然晕倒,被送往了医院,做了一系列缜密的检查。
“肿瘤位于脑部神经之中,位置很特殊,手术的风险很高,而且她那个时候年龄太小,医生不建议进行手术……”
从那以后,阮云亦多了一个“脆弱”的姐姐,父母总是耳提面命的跟他讲着,一定要保护好姐姐,不要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自那之后,他这个弟弟,更像是哥哥。
“那个笨蛋是一个很幸运的人,连医生都这么说。因为在那之后十几年里,她脑袋里的肿瘤停止生长,一直维持着原先的大小,因此没有压迫到其他的神经。”
这或许是一个不定时炸弹,但是只要时间没到,阮情就可以像健康人一样的生活。
但是这一份幸运,在阮情高三那年戛然而止——
“她高三那年,检测结果显示停止生长的肿瘤突然开始变大,一开始是压迫到了她的体感神经,会产生一些肢体不平衡的状况,而后越来越严重,随时都有着肿瘤爆裂,面临死亡的危险。”
林墨白听到这里,突然的一怔,记忆在他脑海里跳动着。
【哈哈哈哈,阮情那个迷糊蛋又摔倒了,每次八百米测验,她一定会摔跤。我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看这一幕……】
秦风曾经的玩笑话,没想到却在背后藏着这么一个天大的秘密。
阮情的身边无时无刻都跟着死神,笼罩着死亡的危险,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愁云密布,抑郁成疾,然而林墨白记忆中的阮情,她永远都带着笑容,带着灿烂而又温暖的阳光。
她是如何承受住这一切的……
林墨白双手紧握成全,只是想象,都觉得是那样的沉重。
——
這個伏筆真的藏了好久好久!終於說出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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