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头…应该没那么大杀伤力吧?”
徐父一直就是偏心眼,想着女儿这段时间在电话里支支吾吾、犹豫不决的语气, 他觉得再打重一点也没什么问题。
蹲在下面的欧阳抬头瞥了眼看戏的丈夫, 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 压低声音恶狠狠的说。
“回头我用枕头这样打你试试?你别忘了,程礼的腿还没好彻底,现在你闺女出气出的多爽,将来心里就有多难受。”
徐父咬着嘴角思考再三,还是把门推开了,不光吓到了里面的徐楠,还吓到了蹲在门边的妻子。
“你们怎么来了?妈,你有偷窥我!”
还没站起来的欧阳被抓了个正着,强挤出笑容拍拍手故作从容的站起来,顺势用胳膊肘狠狠地拐了下丈夫的腹部,听着那熟悉的吸气声,才觉得舒心了。
“我和你爸爸上来看看,看看你要不要我们帮忙,他怎么样了?”
家暴还被抓了现行,徐楠不大情愿的扔掉枕头,咬着牙站起来。
“不知道喝了多少,睡得像头死猪。”
看着女儿咬牙切齿的表情,欧阳弯着红唇笑了笑,走到床边俯视躺在床上的人。
“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他现在还是伤员,你差不多意思一下得了。”
“伤员?”
徐楠紧锁眉头,不明白母亲的意思,欧阳依然是那副云淡风轻的笑容。
“对啊,伤员。等他明天醒了,你自己问吧,今晚你睡哪儿?”
看了眼霸占自己卧室的男人,她撇撇嘴闷声闷气的答道。
“我去茜茜房间睡。”
“行,那你收拾收拾早点休息,我看他喝了不少,得明天早上才能醒,一会儿给他倒杯水上来放着,免得他半夜口渴。”
“好。”
送爸妈出门后,徐楠关上门走回来,站在床边把程礼从头扫到脚,像是要用眼神给他来个全身x扫描的样子。
结果,眼睛都瞪酸了,她也没瞧出个一二三四五,按照妈妈说的那样,给他在柜子上放了杯水,拿上睡衣关了灯出去。
如果不是才从国外回来还没调整时差,徐楠这晚定会失眠,身体的疲惫让她暂时忽略了,某些看似不起眼却很重要的问题。
谢弈明在客厅坐了半个小时才摸黑出来,见门口、路上都没人,这才放心回家睡觉。如果舅舅的计划不成功,他很可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第二天早上,程礼睁开眼揉着仿佛要炸裂的额头,眯着眼打量这个陌生的地方,要不是看见相框里的人,他估计会吓出一身冷汗。
坐起来后,余光看见柜子上的水,想也没想先端起来解决被烈火灼烧的咽喉,等稍微清醒一些,才思考昨晚的事。
徐楠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他撑着床边,背影萧索的坐在阳光里,像是棵主动拒接被温暖的孤木,带着与整个世界背道而驰的决然,那种倔强、孤单和陌生,吓得她愣在原地层出不穷。
听到动静的男人转头看过来,四目相对的瞬间,有什么东西在他那双凛然的眸子里炸开,薄唇向上翘起,下意识起身向她走来。
左腿刚使上劲儿,就有股刺痛从膝盖骨以下的部分窜上他的太阳穴,程礼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随即又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带着几分热切走向站在门边的人。
“原来昨晚真的不是做梦。”
她扶着门框抬头看着面前胡子拉碴的男人,眼底有些说不出的陌生,对视了一会儿后,她低下头将目光锁定在他的左腿。
“你的腿怎么了?”
昨晚那一脚虽然不轻,但不至于让他一个皮糙肉厚成年人痛得蹲下去,他刚才走路时别扭的动作,让徐楠想起昨晚母亲的话,伤员。
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眼左腿,程礼故作平静的笑着摇头。
“没事,就是躺麻了。”
已经察觉到端倪的徐楠,听了他的话,慢慢把头抬起来,勾着嘴角满脸嘲讽的看着他。
“是嘛,那你回去吧,躺了一晚,也该躺够了。”
在亲近的人面前,她不擅长伪装,生气、开心、难过……都很容易被发现,看着怒极反笑的人,程礼低头叹了口气。
“之前出了车祸,已经好了,没事了。”
知道骗不过她,与其等她从别人那里知道真相后埋怨自己说假话,他宁愿选择坦白从宽。
“什么时候的事?”
这几个月虽然没回家,但她一直有和家人保持联络,之前她被愤怒蒙蔽了耳朵,现在回忆起来,才发现漏掉了很多事,为什么她没提分手的事,家里人却不约而同对他的事闭口不提。
“我问你什么时候的事!”
看着他犹豫不决的样子,她心里的不安开始放大,故意拔高声音企图逼他说实话。
“圣诞节的时候。”
话音刚落,徐楠感觉心口被利器狠狠地刺了一下,噗嗤一声过后就是不断涌出的血,和无法消除的痛楚。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
一眨眼,泪水滚了下来,落在他们之间的地板上,摔成一滩液体,徐楠红着眼想再把他打一顿,手提了起来,却一直砸不下去,最后无力的落到他身上揪住那件脏兮兮的衬衫,力气大到仿佛能把布料捏碎。
看着跟前把头埋得很低的人,他眨眨眼慢慢的抬起手,轻轻地落在她的后脑勺。
“都过去了,已经没事了。”
徐楠弯着腰用头顶着他的腰部,悔恨交加的泪水从眼角直接落到地上,没一会儿就铺满了整块地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