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碎的星辰被林立的高楼森林所遮蔽,睡着的城市里,只有一个人的声音在述述低吟,如困兽,如伤痛的诗人,住着千疮百孔的灵魂。
白色的纸张被随意的丢弃在地上,留下了或污浊,或干涸掉的脚印和不明的液体印记。穿着白衬衫的男子,在昏黄的日复一日的对着床上的人,画着同样的画,仔仔细细的描摹写着他身上的每一条线条,直到完美无缺。然而,最后还是一张张的被他丢在地上,如同之前的付出都不过是垃圾罢了。
外面的霓虹的路过的车灯折射到这件屋子,班驳而迷离的印在他冰冷,而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久了,就像是很悲伤的快哭的人了。
白皙而干净的手腕也染上了铅和色彩,但他看起来,一点都不脏。
不会有更多的人愿意对着一个毫无反应的人说好久好久的话,就像是对着一棵没有生命的树对着它倾诉自己的秘密,却无法得到任何的反馈,更何况,人都是需要交流的动物。
姜楠情愿现在床上的人爬起来对着他打一顿,也比他跟死了一样躺在那里任自己摆弄好。
但同时他又是那么的,那么的感激,这个男人再次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姜楠并不抽烟,所以当他去给沈北买烟的时候,忽然想起来自己并不知道沈北喜欢抽什么牌子。于是他倒回去了想问个究竟,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当时看起来那么虚弱的男人,却有力气挣脱所有的绳索并将他堵在门外!
当他眼睁睁地看着沈北从三楼的阳台跳下来的时候,他的心脏仿佛狠狠停止了一般,那一瞬间的仓皇让他根本无法动弹,根本只能站在原地,看着人影已经消失的阳台。
他害怕,他真的害怕了,他不想让沈北死,不想让他像妈妈那样在自己的面前死去。
他真的,不能再面对一次,身边的人死亡了。
他以为十年过去了,他可以坦然,他可以将过去深深的埋葬,努力做一个正常人。但事实并不是这样,一切的痛苦,回忆和折磨,都是藏在阴影下的怪物,总会在人转身就要忘记的那一刻,深深的在伤口上再次刺下一刀,然后是比之前更加惨烈的撕开还在努力跳动的撕裂的心肌,流出还鲜活的血。
他觉得自己比沈北还要痛。
痛的都无法呼吸了。
怎么能,怎么能在自己的面前,跳下去呢?
怎么能呢!
而当他鼓足勇气走到阳台向下看的时候,他看见那个沈北,这个永远不会熄灭的火一样的男人,站起身来,对着他冷冷的对视一眼,然后转身决然的跑进了树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