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锦和吴氏也就罢了,她们怕徐氏吃不消。
与左右邻居们打了招呼,顾云锦进了小院。
有些时日没有住人了,各处还是落了不少灰的,沈嬷嬷带着几个丫鬟手脚麻利地收拾了,先让徐氏坐下休息。
供桌搭起来,吴氏做事有经验,贡品香火一应不缺,井井有条。
顾云锦看没有什么需要她帮把手的,就出门去找黄家阿婆。
黄阿婆亲切极了,与顾云锦说了会儿胡同里的趣事。
顾云锦认真听了,又问:“夜里还清净吗?”
“不算清净,”黄阿婆叹了一口气,道,“他们建屋子,时间赶得紧,每天忙到天擦擦黑,第二天一早,刚有些光亮又开工了。
我是上了年纪,不嗜睡,我家小儿就吃不消,成天要哭。
阿婆再提醒你一句,这几夜怕是更加吵的,你们太太身体不好,还是住珍珠巷好,免得烦。”
顾云锦粗粗一听,没领会黄阿婆的意思,见黄阿婆指了指墙边放着的烧元宝的盆子,她一下子恍然大悟了。
北一、北二胡同走水之后的第一个中元,家里但凡有亲人遇难的,肯定是要烧纸的。
新丧悲痛,哭上一整夜也不稀奇。
以徐氏的身体,还是莫要遭这累的好。
黄阿婆抿唇,道:“神鬼之说,还是要敬重些的,远的不说,近的只看燕清真人,就晓得了。”
顾云锦一怔,这才反应过来黄阿婆的第二重意思。
中元节也是鬼节,那夜不太平,而小儿、体弱多病之人,是最容易冲撞上的。
顾云锦信道,搁在从前,这话她将信将疑的,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可现在,她重活了一次,很多想法又不一样了。
世间大抵真有鬼神吧,若不然,她又算是个什么呢?
顾云锦向黄阿婆道了谢,回去劝徐氏。
徐氏对祭祀一事极其看重,守夜从来不躲懒的,听顾云锦劝说,原是不答应的,直到顾云锦把乌太医搬出来了,她才点了点头。
乌太医忙碌,看在贾妇人的面子上才辛苦来看诊的,做医者的如此尽心,她这个病人又怎么能胡乱糟蹋身体呢。
天黑前,顾云锦先送徐氏到珍珠巷,再回北三胡同。
等回到东街上时,正是热闹时候,不少铺子门口摆着花灯,有百姓买下,带去平湖放河灯。
顾云锦想了想,转身上了素香楼。
她记得,素香楼有一侧雅间,远远是能眺见平湖的。
素香楼的生意依旧不错,只可惜那侧雅间客满,她只好先坐在临街那间,等着对面空出来再挪过去。
念夏坐在窗边看街上,突然眼睛一亮,道:“奴婢好像瞧见大姑娘了。”
顾云锦扑哧笑了:“大姐姐出门肯定带着帷帽,你居高临下看过去,能分得清谁是谁呀?”
念夏又盯着看了会儿,道:“是大姑娘,边上那个是青雾呢,大姑娘那身衣裳是前回跟姑娘一道做的,奴婢认得的。”
这么一说,顾云锦也凑到了窗边,低头往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