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氏起先不乐意,后来拉扯得烦了,想着干脆早娶进来早立规矩,把婚期提了上来。
“谁家娶媳妇不是精细地来的?你大哥娶妻时,从过小定到行大礼,我准备了一年多,全程顺顺利利的,没有一点岔子,”贺氏指着杨昔豫,道,“娶那阮馨,给我添了多少麻烦了?要不是心急火燎的,我肯定要挑明年春末,那就不会有现在的状况了!”
杨昔豫熟知贺氏脾气,真让贺氏念叨起来,不把阮家骂个狗血淋头是不会歇气的,他只好插了一嘴:“迎亲的路线怎么办?”
新妇上轿、下轿的时辰都有讲究,杨家与自华书社相距不远,原计划在热闹的东街绕三圈,这样时间刚刚好,可现在,杨昔豫不太愿意绕了。
“不绕?”贺氏瞪他,“那也行,直接抬回来,就在大门口等着,时辰到了再下轿。”
花轿空等,对新娘而言极其尴尬,好似婆家不让她进门似的。
杨昔豫不想委屈阮馨,又不敢跟贺氏硬顶,只能退出来,把贺氏的那些抱怨不满都扔在了脑后,寻了小厮来吩咐道:“那天,你让人盯着宁国公府。”
他想,他只能随机应变吧,一旦宁国公府的出发了,他们就迅速离开东街。
夜里,杨昔豫吃了不少酒,明明马上要娶妻了,他却没有一点欢喜,摩挲着酒杯,他满脑子都是顾云锦。
他一直觉得他没有多喜欢顾云锦,表妹漂亮归漂亮,可他见过的姑娘多了,徐侍郎府里还有像画梅那样对他全心全意的,顾云锦一个小丫头片子,他没搁在眼里。
杨氏点拨他,说会给他拉线铺垫,让他娶顾云锦,既然是长辈安排,他又不讨厌表妹,那小模样瞧着也顺眼,他就答应了。
没有想到,他送平安符却被顾云锦装傻似的糊弄了两回,杨昔豫起了好胜之心,定要把她拿下,哪知道换来的是一次又一次的丢人。
丢人丢到那个份上,又被石瑛设计一回,杨昔豫是彻底歇了折腾的心思了。
他算是看明白了,连石瑛那样的都会化身为蛇重重咬他一口,顾云锦真闹起来了,他还能挨得住?
阮馨出身是比不得顾云锦,但她对他实心眼,不会生出那些幺蛾子来。
毕竟,至今没有找寻到石瑛的下落,不晓得她是不是还躲在暗处,吐着信子,随时随地准备再咬他。
几月间自我安慰,杨昔豫满心满意都觉得娶阮馨挺好的,再说那顾云锦,流言缠身,嫁不出去可丢人了。
他欢欢喜喜等到了今日,突然间峰回路转,让杨昔豫一下子就懵了。
本以为在拒绝了他之后会嫁不出去的表妹,要小定了,若是个寻常官家子弟,杨昔豫还能比较一番,从家世、文采、书画上,寻到一个压制对方的地方,可那个人是蒋慕渊。
一个让他连攀比的勇气都没有的人。
初五那天,会被比较、被笑话的那个,不是顾云锦,而是他杨昔豫。
一想到那时候东街上的场面,杨昔豫就恨不能灌醉自己,这门亲事,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整个人浑浑噩噩的不仅只有杨昔豫,阮馨也是一样的。
她心心念念着婚礼,本以为礼成之后,这半年里的纷纷扰扰都能过去,她能开始新的生活,可现实却给了她结结实实的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