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尚书的眉头微微一蹙:“要不然,让闻大人今儿个跟你换换?入了文英殿,就没有一个比你徐砚地位低、年纪轻的,问什么你都要答,还不能说不知道……”
“可我确实是不知道,”徐砚苦笑,知道刘尚书一番好意,道,“躲了今日还有明日,圣上一日没有下旨,大伙儿就要猜一日。我今日避了,明日想问的人就更多了。”
刘尚书听他这么一说,颔首道:“行,那你自己拿捏分寸,说话谨慎些一准没错。”
徐砚应了,看了眼时辰,招呼小吏抱上折子,往文英殿去。
清晨厚重的云层直到此刻才缓缓散开,露出后头不算明媚的阳光。
徐砚眯了眯眼睛,心里门清。
连圣上都还在迟疑,他能知道什么。
文英殿里,一整日都是忙碌万分的。
原本有些折子,圣上看一眼就定了如何做,但因着历练众位殿下,凡是能有一番讨论的,都会拿出来说道。
探讨的多了,耗时自然也长,即便是中午用膳,所有人都是匆匆忙忙的,哪里还有心思讲究什么细嚼慢咽。
“父皇还是该早些定下北地守军,”孙宣把一本奏折递给孙祈,道,“每日都有不少御史说这事儿呢,今儿又好几本。”
孙祈接过去扫了两眼,嗤笑道:“事不关己就整日整夜地逼着要出个结果,你看看傅太师、徐侍郎,这都是顾家姻亲,皆不掺合,等着父皇定夺。”
孙宣闻言笑了,偏转头问徐砚:“徐侍郎就不为亲家争取一番?”
徐砚闻声,恭谨道:“殿下,臣一直在工部做事,您问水利江防、城垣修建这些与工部相关的事儿,臣能答的上。
您问守军人员、边关布防,臣连皮毛都不懂,哪里能胡乱置喙。
当然,论私心,臣自然希望姻亲都飞黄腾达,可论公,北境往后如何,还是要圣上、几位殿下与兵部及懂带兵的将军们来定。”
孙宣听他说得周全,笑着点了点头:“也是。”
徐砚态度表过了,殿下们也接受了他的说辞,其他官员们当然不会在人前再提起来。
一切算是风平浪静。
黄昏,皇子们依旧去御书房复命。
徐砚的这一番对答,自然也传到了圣上的耳朵里。
圣上摸着下颚笑了笑:“都是明白人。”
可不就是明白嘛!
别管外头议论得再热闹,御书房里的动静都不大。
傅太师和徐砚当然也着急,但绝不是急吼吼着要让圣上定下,而是最好谁也别催,让圣上慢慢想,想他个三月半年的。
御史们送上来的催促圣上定夺的折子,一部分被黄印打回去了,一部分留在了文英殿,被归在不那么重要的折子里,十本里头有一本能进御书房,就算不错了。
其实,圣上答应让蒋慕渊留在北地参与重建,这里头就已经透了这么个意思了。
傅太师敢做这样的明白事儿,就是吃准了圣上的确没有最终下决定,那就没有再把这么多说同一桩事情又没有独特见解的折子送来给圣上过目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