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公公听罢,正要安排人手,看圣上脸色,又觉得此举多余,便道:“那奴才伺候您去看看,昨儿贵妃娘娘不是说,园子里有几盆菊花开得颇为喜人嘛。”
圣上脚步时缓时急,经过几处花卉,也心不在焉,良久在一亭子里站住,低声问道:“你以为如何?”
韩公公答道:“奴才以为小公爷说的有些道理。”
“他就是想打,”圣上哼了一声,摸了摸胡子,道,“他不愿朝廷退军、也不想跟孙璧僵持,阿渊年轻、年轻人都这样,动手打了就想打到底,敕造养心宫就是为了让朕支持他打!朕这个外甥,朕还不知道他?”
韩公公讪讪笑了笑。
圣上知道小公爷所思所想,小公爷不也知道圣上的死穴在哪儿吗?
彼此心知肚明地唱了这么一出戏,圣上此时犹豫,正是叫小公爷说得心动了。
明招暗招,能成功的都是好招数。
当然,韩公公嘴上断断不能那么说,他吸了口气,转着眼睛道:“南陵适不适合造养心宫,奴才不清楚也说不好,但奴才认为小公爷说的最在理的是,半途中断损了运势。真人云游天下,您不如问问他如何看待南陵风水,听过了再议。”
“也好,”圣上点头,“回御书房,让人去请真人。”
行至御书房外,圣上一抬眼就看到了站在外头的孙禛。
孙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若不是边上的小内侍使劲儿提醒,他甚至都没有看到圣上。
圣上沉下了脸,道:“你不好好养着在这儿什么呢?还敢站在这儿,不晓得去偏殿坐吗?既然那么有劲儿,明日在文英殿里多待一个时辰!”
孙禛缩了缩脖子,道:“儿臣刚过来,没有站多久。”
圣上哼了声,迈进了御书房,淡淡道:“进来说话。”
孙禛垂着头跟了进去,待圣上落座,他道:“皇兄说,先前父皇与阿渊谈论风水……”
圣上重重咳嗽了两声,韩公公会意,立刻打发了送茶点的小内侍。
孙禛抬着眼看着,知道他自己失言了,又不知道失言在哪里。
他之前在静阳宫外遇上孙睿,也就是一时兴起,问了句“父皇留皇兄与阿渊说什么”,哪知道孙睿不冷不淡地回了个“说风水”,把孙禛弄了一愣一愣的。
他知道圣上颇为讲究,可孙禛不觉得圣上会在蒋慕渊刚刚回京时不说军务、反而去谈风水,蒋慕渊又不是风水先生!
偏孙睿看出了他的质疑,又不咸不淡地说“你若不信,自己去御书房问问”,孙禛的逆反脾性一下子就上来了,脑袋一热,来了御书房外。
他开口问了两个熟悉的小内侍,两人都说听见了里头说南陵风水好,后来孙睿退出去了,蒋慕渊与圣上又说了什么,就没有人晓得了。
孙禛来回想了好一会儿,还没琢磨明白,就被回来的圣上抓了个正着,以至于出口的就只剩“风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