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禛踢了一脚地上的碎片,在榻上坐下,从小内侍手里接了茶盏,一口气全饮了。
他也不等小内侍接回去,扬手又是一摔,茶盏霎时间成了碎片。
小内侍吓得缩了缩脖子。
孙禛重重哼了声:“救个屁!我去救了,那些官吏敢让我救?还不是一样要先护着我出城避险,拿命填都要以我为先?”
小内侍垂着脑袋:“殿下说得在理,奴才听说,三司的人手也不是全部都叫董之望砍了,还有好几个溜了、活下来了。说白了,就是死的那些都不够机灵,怎么能怪到您头上呢。”
孙禛深以为然,道:“刑部那个员外郎,泥鳅一样,跑得比我和皇兄都快,那些人怎么就不学学他?”
小内侍忙不迭应声,赞同孙禛的话。
孙禛绷着脸,又道:“我带去南陵的人,不也一个都没有回来吗?”
小内侍眼珠子一转,奉承道:“他们能替殿下拖住追兵,让殿下您能出南陵城,即便是殒命,也十分值当,这一点,奴才能拍胸脯保证,因为奴才也是一样的,能替殿下出力卖命,是奴才们的福气。”
这话孙禛听着顺气多了,他拍了拍小内侍的肩膀,道:“你跟着我好好做事,亏待不了你。”
“奴才自当尽心尽力!”小内侍把对暴怒的孙禛的惧意全然压住,深吸了一口气,道,“殿下,奴才自个儿琢磨的,您姑且一听。
那天您在文英殿里的话怎么就传到御史们的耳朵里去了?
指不定就是有人落井下石,借御史们的嘴巴来打压您,不止是您挨了骂,其实也顺带骂了三殿下,这一石二鸟的好事,好些人高兴着呢。”
孙禛吸了一口气,他听明白了,这是借刀杀人,借御史的口来骂他。
不用说,孙祈必是其中一个,孙宣八成也参与其中,这不是全冲着他来了,都没有人管孙宣了嘛。
他们这厢闹得动静翻天,谁也顾不上骂孙宣急功近利了,孙宣一下子就脱了身,能站在一旁看孙禛倒大霉。
围魏救赵,不就是这么个意思?
孙禛咬着牙,咒骂了几句。
骂过了孙祈和孙宣,孙禛紧皱的眉头却没有松开,他的肩膀隐隐作痛。
许是先前砸东西时没有注意,一不小心拉扯到了,孙禛在气头上没有察觉,这时候就不舒坦极了。
越觉得不适,就越发的痛,经络仿佛都扭成了团,扯一下都痛。
要不是当初匆忙逃出城,在山林里耽搁了治疗,他岂会如此?
就这样,那些御史还骂他不救朝廷官员。
他救个屁!
他是重伤患,要救人也该孙睿去……
脑海里划过这个念头,孙禛整张脸都白了白,是了,为什么不是孙睿?
小内侍说,御史们骂他也顺带骂了孙睿,可就孙禛来看,骂孙睿的根本没有多少,黄印塞给他的那些折子里,从头到脚全是他孙禛的不是,里头根本没有提到过孙睿几句。
同样是从南陵城狼狈逃出来的,他当时的状况远不及孙睿……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