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将军抿着唇摇了摇头:“郡王买那么多孩子,又是为了什么?那些孩子到底去了哪里?”
“京里不是传我以童男童女炼丹吗?”孙璧又笑了,“我不生儿子,倒是可以吃丹药吃个千年万年的。”
这就是全然不肯吐露的意思了。
船渐渐靠往官船码头,孙璧被请回了舱室,余将军登岸,与候在这儿接孙璧的三司官员打了照面,做了交接。
几个亲兵跟上,见余将军神色凝重,亦是一阵嘀咕。
有一个开口问了:“将军,可是郡王爷与您说了什么?”
余将军扭头,先前对话时,亲兵们都站在不远处,极可能断断续续听了些词句。
他想了想,道:“随他说什么,听一半就行了,多的不能听,别看他说得冠冕堂皇,但未必都是真心话,他但凡有一丝为国为民的心,就不会对稚子下手,直至此时此地都不肯说出他们的生死。”
说完,余将军转过头,又绷住了脸。
他能用这些去说服亲兵,但他又不得不承认,孙璧有些话是对的。
若圣上这么多年把国库的银子更多、更好地投在百姓身上、投在军中,江山不应当是如此画面。
别处不说,只讲两湖,金培英由恩荣伯府护着,只手遮天多少年!
要是朝廷早些查一查他,要是在曹峰“病死”时就彻查死因,那早就知道两湖黑暗,不至于抱着偷工减料的堤坝过这么些年,天灾降临时,大片土地化作一片汪洋。
两湖,原本应该更美。
余将军望着眼前忙碌的码头,长长叹了一口气。
孙璧的目的达到了,就这么一番话,动摇了他的心。
这个人,实在可怕,难怪整个南陵官场都被他握在手里,由董之望出面做了各种事情。
大船又离岸而去,继续往北行。
余将军看着夕阳余晖下波光粼粼的水面,低声交代亲兵:“前头各处都安排好了吧?京里若要动手,定会选在我下船之后。”
“将军放心,都安排了,”亲兵道,“三司亲自护送,不会出岔子的。”
余将军还是担忧。
三司护送又不是没出过岔子,那老郭婆不就死了吗?
虽然他把人交出去了,之后若出事也怪不到他头上,可余将军并不想孙璧死在半途上。
蒋慕渊特特发信来叮嘱过,可见京里有人盯上了孙璧的性命。
他们军中送,遇上杀手,他能亲自护住孙璧,不叫他伤,也不叫他跑,可三司那些官员,功夫还不如三脚猫!
分身乏术啊!
江南那儿还等着他募兵、练兵,以防万一。
他搓了搓手,若这几年江南水师能有更多的将士、更多的船,何至于和乔靖的水师同归于尽?又哪里需要担心东异会趁火打劫?
就东异那群孙子,当年被肃宁伯都打成什么怂样了,现在,居然又有胆子来蹦跶了!
还不是朝廷势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