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嗯!那是个遍布整个江南的银号,家资丰厚得很,江湖人脉也极广!”
查出叶云天便是黄惕楼的楼主时,他也是惊讶的很。
压下心头的稀奇色,依灵想了好一会儿,才看向重仁,然后疑惑的问出了当日叶云天对于宇文棠风的质疑:“重仁,你以前可曾经失信与人过?”
语气柔软如春风,却令重仁重重一楞,没答,或者说是答不上来!
“叶云天说你曾害死了他的父母!”
她轻轻的说着,极难得的瞧见重仁淡泊的脸孔大变了颜色。
同一时间,他优雅的唇角上弯出了一朵深深的苦笑,恍然的点点头:“我知道了,原来他是王颜之的儿子,怪不得了!”
听得他如此说,依灵心里便顿悟他与叶云天真是有旧隙在里头,很好奇那会是怎样一个内幕,没有再问话,只是静静的等他说下去。
重仁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合上了眼,脑海里浮现的是昔日隔着云纱所见到的那么一个满身正气的男孩儿,屈膝相求间对他说:“我父清白,天地可昭,若是枉死,宇文棠风满身清名定被污浊!”
那小小少年郎不畏强权,骨气可嘉。
他母亲听得这话,直骂他不懂事,要让向他磕头陪罪,他不屈,直叫:“父亲说,堂堂男子汉,绝不向权势低头,这桩事儿,父亲无罪,只是得了无辜株连,我何以要低声乞求!”
正是这一句所谓的父亲之言,令他动了恻隐之心,便于烦忧重重中答应管了这闲事!
“可惜,我没有及时救下他父亲,这全是我的过错!”
重仁长长叹息,年少任性狂妄所造成的遗憾,是他这辈子唯一觉得亏疚于心的事!
“是吗?你必有你没能时及救下人的理由的!”
依灵轻轻的说,认定这其中必有其他不为外人所知的内情。
“是我疏忽大意所致!”
重仁苦笑,坐了起来,环视这间既简单又极奢侈的居室,眼里淡淡泛起几丝痛,低吟轻叹道:“那个时候我依约发现父亲出了事,正在顺藤摸瓜的竭力追查真相,精力全放在了这件事,一时没顾上,等到回过头来想及曾答应的事,我人尚在江南,当下马不停蹄回京救人,却已为时已晚,王颜之在被押解回京后没几天就于刑场受了刑。”
好人冤死,人生憾事!这令他非常懊悔!关乎王颜之的为人,事实上他已让人查探明白了,此人虽稍有涉贿,却是情有可原,不足为死,偏偏因为身无倚恃而成了替罪羊,后来,他曾派人四处寻探那一双求他救人的孤儿寡母,想给予一些弥补,得到的消息是他们无力活存于世,已投水而亡。
因为自己无意中的失信,而害得无辜者家破人亡,真是罪无可恕!
他低头,抚额再叹:“其实我真不该管了朝堂上的事,单单在那件事里无辜受牵扯而死的已是不计其数!唉,是我当初想法太过简单了,想趁机肃官风,结果却害得多少人无端枉死……”
这是他如今不愿涉及朝廷政事的原因之一,高位弄权者,无心之失,必害人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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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细谈罢已是日上中天,穿漱整齐,霁月往乘月阁奉上了亲手做的点心,才晓得重仁之所以会一手好厨艺皆是少年时跟这位姑娘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