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斯洛特虽然救了大公,但他为什么会知道地道,还需要再进行确认。
交谈中,唐措知道了对方叫凯尔特,跟西奥多一样是个正统的骑士。随即他又打开系统面板瞧了一眼。
【月隐之国】
第二环:风吟之歌
主线:与罗杰里德交谈
罗杰里德还没有回来,那就只能等,而此时的大公正独自站在教堂里,面对着一个垂首跪在血泊里的身影,沉默无言。
那跪地的人穿着一身月白色牧师袍,如果唐措猜得没错,他就是大公说过愿意相信他的那一位。
唐措走上前去,却没有说话,单手搭着剑柄像个沉默的骑士。
大公一身粗布衣裳,近看时,脸上的每一道皱纹里似乎都写满了苦难。但这种苦难是肃穆的,无言且沉默。
令人敬佩的友人,究竟在何时背弃了信念,总是叫人无从说起。
凯尔特说这位牧师投靠了玫瑰教派,今天的刺杀也有他的参与。原本青藤同盟的注意力确实都放在内城,但罗杰里德阁下敏锐地发现了这里的异样,于是紧急抽调人手对玫瑰教派进行围剿。
那个红袍法师,是玫瑰教派的祭司。白袍主教,红衣祭司,黑袍则是普通的教众。
良久,大公单手放在胸前,对死去的牧师致以最后的问候。不失声质问、不痛哭流涕,就像他看见众生苦难时那样的平静。
唐措则想起了靳丞,他们约定好一个小时后在教堂见,但现在一个小时已经到了,靳丞却还不见踪影。
他难道触发别的剧情了?
唐措猜得没错,靳丞确实触发了别的剧情,而且又是一个支线剧情。经历了月隐之国的九十九个连环支线任务后,现在的靳丞看到支线任务都有点头皮发麻,可这一个不一样。
它的奖励物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标在任务说明里,叫做——乐章残片。
乐章?
是十二乐章,还是兰斯洛特的乐章?亦或两者是同一个东西?
靳丞哪会放过这个机会,哪怕让他再做九十九个连环任务,也不可能放弃。而且这支线还有时间限制,应该就是“在不耽误主线剧情”的前提下,给支线预留出的时间。
支线任务名称——未完成的画。
触发地点——距离酒馆五分钟路程的偏僻后街。
彼时靳丞正被酒馆的人追杀,弓箭被封印的状态下,他可不想仅凭一把小竖琴跟土著们硬拼。于是他正面刚也刚得潇洒,掉头跑也跑得潇洒,太过潇洒的后果就是不小心撞上了别人在出殡。
两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扛着用草席裹着的尸体,被靳丞一撞,那尸体就从草席里滚落,支线任务触发。
场面一度很尴尬。
靳丞随即一首安魂曲送两位壮汉入梦,再蹲下来检查尸体。尸体是位年轻的女性,穿着暴露,涂着劣质脂粉,算不得漂亮,身上也有很多青紫,但看不出具体死因。
任务要求靳丞补完她未完成的画,限时一小时,可靳丞连她是谁都不知道,唯二的知情者又睡过去了。
此时追兵已至,靳丞只好先撤,溜了一圈再回来,那俩壮汉也醒过来了。两人愤愤地咒骂着,想打人却找不到始作俑者,便只好扛起尸体继续走。
靳丞原想把人绑了问情况,但心思一转,又悄无声息地跟在他们身后。
白叶区的人对于大白天有人扛着尸体招摇过市的事情,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人们的脸上只有麻木,偶尔有人露出同情、悲哀的目光,也很快移开。
靳丞一路跟着,最终看到他们进了一个门口停着木板车的院子。
巧得很,木板车上也有一具草席盖着的尸体,拖着板车的中年男人正跟一位头发梳得油光锃亮的小胡子男人讨价还价。
“先生,再多给五个铜币吧。我的父亲虽然已经年迈,但他的身体一向很健康,到死也没有生过什么大病,这在白叶区可是很少见的。”
“可他已经老了。”
“五个铜币对于您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却可以让我的孩子们填饱肚子,先生,您行行好吧。”
“你爱卖不卖。高贵的死灵法师们可不喜欢老头子的尸体,我们送到洛克王国,光是运输费就要一大笔钱。收你的尸体只是可怜你,这是在做慈善你知道吗?”
两人争执着,这时壮汉扛着尸体到了,小胡子男人便摆摆手,先看起了年轻女人的尸体。他对这个似乎颇为满意,很快以一个银币的价格成交。
大汉高高兴兴地扛着尸体进去,屋里便出来个人,拿着一个印章动作麻利地敲在女人的后脖颈——阿拉伯数字56,代表56。
靳丞蹲在隔壁的屋顶上瞧着,忽然想起了现世里猪肉身上的那种章,也是蓝色的。
这时拉板车的中年男人终于咬咬牙放弃了五个铜币的加价,深怕小胡子男人反悔,火速完成了这笔交易。他得到了60个铜币的钱,而老人尸体上多了个57的章。
由此看来,数字是尸体的数量。
靳丞托着下巴静静看着,一直看到大汉高高兴兴地拿钱折返,也没有什么动作。他只是在离开前又多看了一眼那院内,敲章的人正往陈列着的尸体上抛洒粉末,似乎是用于防腐。
他无从置喙。
在填不饱肚子的情况下,道德是廉价的。
但与板车男人买卖自家老人尸体不同,那两个壮汉显然不会是女人的兄弟,所以靳丞在摸清尸体的去向后,转头就把他们给绑了。
从他们口中,靳丞得到了女人的住址和职业。
一个风尘女子,独自租住在白叶区,两个大汉是负责看场子的打手,也负责处理尸体。女人是猝死,她本就得了病,活不长。
此时距离一个小时的时限还剩下最后的二十多分钟,靳丞火速赶往出租屋,刚打开门,一副巨大的壁画就闯入眼帘。
女人生前在画画。她空出正对着门口的那面墙,把所有的家具和杂物都堆放在另一侧,一边整洁一边杂乱,一边色彩鲜艳一边暗沉。
画上是一片盛放的红玫瑰,只剩下最后两朵花还没有涂色。画笔和颜料盘就放在桌上,旁边还有一封未寄出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