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就是这个道理。融嫣终于给自己找到了一个足够冠冕堂皇的理由,心里头十分的舒畅。回去之后,好好地睡了一个回笼觉。
翌日清晨,当天边的红日还挂在云层里的时候,融嫣就已经跨上提前准备的小马,这里的地势已经可以能够骑马而行了。走了几十米之外,她回过头,看见身后那几座浅绿色的帐篷还沉睡在曙光之中,心里一阵温暖。
侧身跨上小马的后背,向西方继续行进。
曙光之中,她一人独行于煌煌的沙漠之上,看天边日色渐浓,心中猛然冒出一个人的影子。她望着天边,喃喃自语。
“这样好的景色也会被刀柄利器染上血色么?”她低低叹了口气。朝北方的位置看了一眼。
再一次在心里问了自己。
“卫飒,难道连你这样的人在登上大宝的时候也变得嗜杀成性了么?”
第二百七十九章 初到黄石镇
来到黄石镇的第一天,融嫣就喜欢起来这个地方。周围的空气里渗透着珍贵的树木的清香,此处虽然地处沙漠的边界,但是谁能想到这里竟然是一片的绿洲蔚然,甚至于还能听得见虫鸣鸟叫之声,融嫣选了一个安静的客栈落脚,不过等她进了这家客栈之后,融嫣才发现,原来这个黄石小镇上,只有这么一处客栈。
所以也就无有什么可比较的了。
不过,对于任何环境都可以适应的了的融嫣来说,能有这样的一处安静的所在,也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
她当晚就在这里住下,鉴于之前的李肆的事件,她临时在集市上买了一块帕子,薄薄的丝绸质地,黑色的沙绸罩在自己的脸上,让人不能一眼就的一看见那难得一见的惊人的美貌。总算还算是安全。融嫣还在集市上的一家刀铺里买了一把当地的人们常用的小银刀,弯弯的,颇有一些西域的风情,小银刀上海嵌着三颗红色的宝石,看起来甚是华丽非常,只有融嫣知道这把刀子的锋刃已经被自己打磨的十分的锋利!
武装整齐之后,融嫣心满意足的要了几个小菜,还有一壶小酒,叫小二端到了房间里,自己独饮起来,喝着美味的波斯琼酿,尝着地道的西域菜肴,她渐渐放松下来自己的神经。喝光了一壶酒,菜却没有动上几口。就已经觉得有几分的熏熏然的醉意涌了上来,融嫣尴尬的笑了下,可能自己最近真的是没有喝过酒了,这么点酒就开始头晕脚轻,索性也没脱衣服,就直接往床上一躺,呼呼大睡了起来。
夜班子时之际,窗棱之上忽然发出一丁点的轻微的响动,随即一道黑影笼罩在了纱窗纸上,黑漆漆的,看不真切。似乎有那么一丁点的怀疑和忧郁,但是,很快的,窗棱就被人吱呀一声推开,却不太大,好像是在查看房间里的人的动静。
房间里有残留的酒香,菜香,还有女人的幽然香味,更多的,则是她低微的鼾声,那人愣了一下,似乎笑了笑,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站在她的身边,轻轻的探出两根手指,在半空之中停留片刻,然后轻而又轻的挑开了她面上的面纱……
虽然是因为害怕京东那个熟睡之人所以才将动作放缓,但是……这个举动在他坐起来竟然是有着那么多的柔情渗透其中。
纱巾被撩起一点,仿佛是冰山之中的一角被裸露出来,带着一点的让人不能移开目光的美丽和魅惑。她的下巴比上次相见的时候,还要尖了许多,来人皱了皱眉头,怎么,难道自从分手之后,她过的并不顺心么?
手指停在距离她的脸颊不到一分的地方,却蓦地停了下来,不可以。他在不断地提醒着自己,映入眼帘的,是她微微翘起的嘴角,尖俏的下巴,玲珑如同悬胆似的鼻子,樱桃般红润的唇瓣……
这样的一个她,沉浸在睡梦之中的甜美和眉心之处微微蹙起的疙瘩,总是让他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心慌和心动。这一点不能言说的心动,就如同是在当初那花灯夜市之下,她那一头纯黑色的瀑布般的黑发倾泻而下的哪一个瞬间,那一个让他心动不已的瞬间。
或许只是这一个瞬间,就足以改变他的一生。
难道只是他一个人的瞬间心动么?
不会的。
来人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完全不能认同刚刚的那个想法,他不能让那么美好的一个回忆只是成为自己的一个人的。想到这里,他的眼睛微微眯起,闪动着人们都不熟悉的笑容,笑中还带着一丁点的得意和狡猾。
“我还会再来的。”眼见得窗外有人影晃动而过,惊觉自己已经在此处停留了太久。来人终于下定了决心,将手指微微一松,那黑色的薄纱就从指间滑落,重写覆盖在了她的脸颊上。
身子一动,身影三晃,再看时,那一道黑影便已经不见了人影。
融嫣在床上仍旧昏沉沉的睡着。对于刚才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
************************************三日之前。
融嫣那个时候还没有和李玖分手。
黑衣人那个时候还被人称作是四殿下。
当然,那个时候,黑衣人还没有这样一个机会得以看清融嫣的面目,这一夜的相见还只是一个存在于腹胎之中的雏形。
三天前,在汗王廷的大殿之中,李肆殿下在和老汗王议事之后,回到自己的府邸,书房之中,四处雕梁,处处刻画,金色的鎏金涂满了墙壁,奢华至极,四扇屏之上描画的是四时风景,春夏秋冬,春来时,暖风和煦,徐徐东来,吹红了桃花,拂绿了柳丝。夏到时,满池荷花层层漫漫铺展开来,蜻蜓才利于荷尖之上,秋临时,满山的枫叶一夜便红,萧瑟秋风吹得人顿生哀怨之情。直到冷冽西风带来冬日,雪白风高,朱门之中高官个个舒适,野路边,不知又要冻死多少穷苦人。
李肆的房间里就摆着这样一扇四季扇屏,时时刻刻用来提醒自己,每一季的风景都有它的来历,它的意图,它的寓意。
然而,此时的他,却没有哪个心思去研究这个。
丽莎站在他的身边,捧着的马奶酒已经凉了又凉。他也没有移动过自己的身体,更没有移动过自己的视线。
她碧绿色的眼珠里闪动着不可思议的光芒,她没有想到,从李玖殿下的帐篷回来以后,他就时常看不下手里的古卷,也看不下去各种的兵书卷法。只是每日愣愣整整的看着自己在一年之前就每日每夜描绘的那一张美人图。
之所以是叫做美人图,是因为那图上画的没有别的,只有这一个女人。
画的是一个背影,她身材修长,还有些瘦削,后背一捧黑发如瀑布般散落而下,铺满了她的整个后背,齐腰深的头发随风款动,似乎有了生命般的摇曳,更让美人填了一点动态的美感。
眉如远山,眸似清泉。
黑白分明之间,俨然是一汪白水银里养了一汪黑水银的珠子。顾盼之间,灵秀生动,其中魅惑,不可言传。
她的神态有些羞涩,还有些愤愤,但恰恰就是这种春风半露的神态让她看起来是如此的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没来由的增添了几分的圣洁和高华。
丽莎垂下了眼帘,这几日回来之后,王子就如同是被什么附体一样,更加的喜欢站在这墙壁之前看着这幅人像。
他的眼中,心中,俨然已经只有那墙壁上的佳人一个。
“丽莎,你说这世界上会不会有两个人长得完完全全一样。”他察觉到身后有人站立,故而一问。
丽莎愣了一下,回答道,“也许是可以的,我听说中原之中管这种人,叫做双生子。”
“是啊,还有双生子。”李肆恍然大悟的点头。但心里同时又想,不可能是有两个完全相同的人。所以,她就只能是她。即便是有着一样的脸孔,也不能……
也不能替代她的位置。
“是与不是,看起来也只有亲自去查探一番才能确定了。”李肆抬起眼,重新将实现定在那画上之人。声音复又温柔似水了起来,“到底是不是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