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1 / 2)

见姬深还待数着人,高太后担心他别一个糊涂又把新泰交给了步氏,当下就道:“哀家看颜氏进宫有几年了,也算稳重,不是那等轻浮孟浪之辈,她也是至今无所出!就给她养着罢。”

姬深自然没什么意见:“全凭母后做主。”

懿旨下来,一点也没提步氏小产和新泰公主请罪,只说因新泰公主年幼却没了母妃,所以着令颜凝晖抚养。

颜氏压根就没想到孙氏死后照料新泰公主的差使会落到自己头上来,她一向就是个不争不抢的性情,乍然接手新泰的抚养,吃惊之余也有点忐忑,好在新泰遭逢大变之后,不复从前的跋扈桀骜,变得沉默文静,凭着寄叶替她收拾了东西,送到嘉福宫来。

因为寄叶如今还算祈年殿的宫人,不能留在嘉福宫,先前新泰公主伺候的人又都被处死了,颜氏另外挑选了一批人手伺候,又将自己的贴身大宫女指了个过去照料,新泰也没什么意见,倒叫颜氏松了口气。

新泰才在新居安置下来,西平公主便带着一对布老虎过来看她,两姐妹从前一点也不亲近,这几日新泰倒也听说了西平替自己求情的事情,她对这个姐姐突如其来的好心既怀疑又百味陈杂,如今见了面也不怎么说话。

西平从前和她见了面都是争执的,这会见新泰默默无言,也不习惯,就讪讪的说了几句话,留下布老虎便走了。

回到澄练殿,用完晚膳,西平和牧碧微说起与新泰见面的经过:“她不跟儿臣吵架也不和儿臣争什么了,儿臣看她一直不说话,故意说她的裙子不好看,结果她也没说什么,只说还可以……儿臣倒觉得说不下去了。”

“如今她心里难受,你过去时就不要多提什么了。”牧碧微叮嘱道,“免得旁人听见说你欺负她。”

西平乖巧的点了点头。

等西平被打发了去,阿善感慨道:“颜凝晖看着人不坏,也许会对新泰公主好吧。”

“总不会对她很坏。”牧碧微道,“颜氏一向静默忍耐,孙氏盛宠的时候也没有如对付何氏那样的打压过她,盖因她这个性.子,看着都觉得打压了也没意思……何况颜氏无所出,如今宠爱也渐薄……反正总比何氏会上心罢?何氏是明说了她不喜欢非亲生的孩子的。”

晚上的时候何氏又过了来,没提新泰的事情,只道:“那块砚台你快点要过来,趁着这几日的光景动手。”

“你打算怎么办?”牧碧微问。

何氏道:“新泰公主如今不是在移宫吗?祈年殿那边就一个寄叶帮她收拾,总有遗漏的地方罢?我在祈年殿里,半年前倒也收买下来个眼线,你速速弄来了砚台放过去,到时候,自有人发现那砚台竟是欧阳氏的。”

“然后呢?”

“孙氏害了步氏,宫里竟保存着欧阳氏当年的爱件……谁知道步氏小产,欧阳氏在里头做了什么呢?”何氏淡笑着道,“如今新泰公主已经归了颜氏抚养,之前她也再三请罪过了,这件事情不会太多牵涉到她的……知道你如今是同情她的,我也不屑去刻薄个小女孩子。”

牧碧微仔细想了想,道:“当年欧阳氏的爱件,不是在行宫里就被摔碎了?这个要怎么说呢?不然欧阳氏正好可以说,是孙氏偷了她的东西又污蔑她,纵然不复位,总也可以从兰林宫里出来了。”

何氏道:“哪能给她这样的机会?”

她冷笑了一声,道,“我打算这么说……先前,欧阳氏给我画黄栌的那一方砚台,是她舍不得自己的爱件,故意寻了块差不多的给我,预备事发后否认的!亏得陛下明镜高悬才问了她的罪!至于有暗记的这一块呢,嗯,就说她被废为美人后,想要复宠,这才陆续将爱件私下送给孙氏,求孙氏给她美言……欧阳氏当年的旧物,我也弄到两件的,就与砚台一起送到孙氏留下来的东西里去罢,然后因为当初欧阳氏被废的缘故六宫皆知,如今因为那方砚台被认了出来……”

牧碧微打断道:“你等一等啊,这中间的时间也太长了罢?孙氏都一直没给她说话?”

“所以祈年殿里只搜出几件欧阳氏的东西啊,送了几回,看孙氏只拿东西不办事,欧阳氏如今只是美人,到底送不起了,自然就不指望孙氏了。”何氏道。

“那么,步氏的事情你又叫她怎么下水呢?”牧碧微反问,“她都不再指望孙氏了。”

第二十一章 喊冤

何氏一皱眉,沉吟道:“所以才要来寻你商量……所谓一人计短,多人计长么!”

“你看这样成么。”牧碧微思忖了片刻,就道,“右娥英……虽然如今与欧阳氏一个天一个地的,可论起来呢,她们可都是太后的甥女、陛下的表姐妹呢!现在景遇差距悬殊,欧阳氏心里怎能没点儿想法?”

何氏闻言,眼睛一亮:“不错!”她拍手道,“正是这个理儿!先前欧阳氏才被废时,因不甘心就那么在兰林宫里过一辈子,便贿赂还得宠的孙氏,意图复宠,只是孙氏光收东西不办事!因此欧阳氏送了几回礼后也不再给她什么了……然后呢,就到了右娥英进宫,一般是太后的外甥女,太后却重此轻彼,欧阳氏心里自然就不痛快了!这就又和孙氏联系上,打算去害右娥英!反正欧阳氏早先就被陛下说过嫉妒成性的!”

牧碧微提醒道:“既然是她和孙氏联手打算害右娥英,那为什么竟先害了步氏?”

“既然害右娥英是嫉妒,再害个盛宠的步氏有什么奇怪的?”何氏反问。

“倒也说得过去。”牧碧微点头,又道,“还有孙氏的遗书……”

何氏笑着道:“先前孙氏吞金自尽却没提到欧阳氏之事,正是因为她在遗书里头要将皇次子交给太后抚养,自然不肯再揭露太后甥女欧阳氏做下的事情!这也是惟恐欧阳氏从中挑唆,对皇次子不好!”

“先前你说要叫欧阳家和曲家站到一起去的。”牧碧微冷静的提醒。

“欧阳氏当年在宫里自恃出身和与太后的关系,眼里除了一个左昭仪就没有看得起的人。”何氏笑着道,“这宫里的老人谁不知道欧阳氏与左昭仪向来要好?只要孙氏宫里搜出了欧阳氏的礼来,谁敢说华罗殿里就没有呢?怎么说,欧阳氏连从前的敌人都低了头,更何况从前的曲姐姐,她能不求着吗?”

何氏悠然的道,“指不定,咱们的右娥英,会告诉陛下,步氏小产的事情就是左昭仪在暗、孙氏在明干的呢!孙氏自尽,未必就是怕皇次子被抱走,是怕自己不出来顶罪,左昭仪叫她连同膝下一双儿女都在宫里过不了……你看右娥英回宫来的几次应对,不是她回过了神来,那就是身边有高人指点,咱们可不能小觑了她!”

牧碧微凝神思索了片刻,笑着道:“这还差不多。”

又细细的说道,“咱们就起个头,不直接把火烧到左昭仪的身上,远一点的就叫右娥英去辛苦罢,虽然左昭仪处事不惊,但当年欧阳氏同她亲近乃是不争的事实,左昭仪也没法争辩,就是她主动请求让人去将华罗殿搜了,右娥英也能说她早就将与欧阳氏来往的东西都藏起来了,或者旁人谁知道欧阳氏被赶到兰林宫时又带了多少体己呢?指不定华罗殿里摆设的就有欧阳氏孝敬的,咱们不认识罢了!”

“如此,左昭仪既然不能辩白自己与欧阳氏之间的关系,也只能竭力保欧阳氏了。”牧碧微笑着道,“原本在右娥英进宫之后,太后就对左昭仪疏远了许多,连皇长子和皇次子都是亲自抚养,并不肯给左昭仪,这是看陛下年长,帝位稳定之后,要防着曲家了呢!有了这么一回事,加上左昭仪的母亲也是欧阳家的女儿……太后不疑欧阳家才怪,怕是不会再保这欧阳氏了。”

何氏微笑着道:“她既然害我今生子嗣无望,单只报复她一个人,我怎么甘心呢?必叫她连累家族才成!”又道,“右娥英那么激烈的性情,如今为着得陛下喜欢忍了下来,欧阳氏却是失宠已久了的,她怎么肯容忍欧阳氏打自己的主意?咱们只管看着这位右娥英的手段罢!”

“苏家正被曲家压制着呢,高家至今还没明着出来帮手。”牧碧微慢条斯理的道,“右娥英可不蠢,不趁这个机会追究欧阳家,难道看着欧阳家去帮曲家吗?”

两人细细思虑了一番,不见什么疏漏,都是讥诮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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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聂元生得到消息,亲自趁夜将当年的砚台与墨都送了来,牧碧微与他说笑片刻,一起去看了姬恊,携手同眠,黎明前,聂元生才依依不舍而去。

天亮之后,牧碧微打发西平去黄女史那里继续学业,就叫了阿善来:“把东西速速送去给何氏,仔细别叫人看见了。”

阿善道:“昨儿个晚上叫他们蒸的点心还不错,或者送一份去给龚中使?”

“顺便给龚世妇那里也送一份。”牧碧微会意,道,“龚世妇近来似乎不太好罢?顺便带些药材去……你亲自去问问,别落了病根。”

这些时日,何氏过来,都是托了龚世妇的名义,澄练殿里听着牧碧微关照龚家姐妹自不会多想。

阿善去了,回来后悄悄告诉牧碧微:“何氏说也就这两日了。”

牧碧微一点头:“若被召去问起当年西极行宫的事情,咱们只管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奴婢晓得。”阿善含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