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让全安张罗吧,下次出宫,不带上他便是。”玄湛接过福全递上的巾帕,替他将手擦拭干净,牵着他在垫子上落座。
软垫底下垫了雨水不侵的厚牛皮垫子,上面铺上一层厚实的驼绒软垫,最后铺上软熊皮褥子,以确保草甸子上隔绝草甸子上的湿气,云恸探手摸了摸,温软得已然可当床铺安寝了。当初他奉命埋伏在风雪交加的祁连山要道,过夜也不过是在盔甲外裹了一层熊皮大氅,如今这般,到真是养尊处优了。
听了皇帝的话,他温顺的点点头应了,“嗯。”
以帝王之仪出行狩猎,这样的情形他早料到了,而且似乎这样才是理所应当的常态,上次在沧澜河畔狩猎时,如同寻常那般自己亲自打猎烤肉,似乎才不符合常态。
“我让先孙敬候在猎宫,这两日好好松松筋骨,再行调养。”
听到皇帝陛下的话,云恸那张精致的小脸儿倏然垮了下来,抿着唇有些委屈的看着玄湛,他身子不好那黑脸太医左一帖药右一帖药也就罢了,可他身子好端端的,这人还督促着那黑脸太医时时以调养之名汤药不断,就算好说歹说,免了汤药,都还有那换汤不换药的药膳。
见他一脸的委屈,玄湛忍不住失笑,“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这么怕苦?”语气中似乎还是当年哄着幼时的他的宠溺。
云恸呐呐的红了脸,张了张嘴,到底是无言反驳。
连德叔时常打趣他说,什么累什么罪他都能受能抗,流血受伤眉头都不皱一下,却偏偏却怕苦,简直令人费解。
“不想吃药,就好好把身子养好。”拉过他有些微凉的手捂在自己掌心,落在掌心的指尖凉得有些侵骨,玄湛忍不住皱眉,低头往合拢的掌心中呼了一口热气,仔细的搓了搓,想要顷刻给他把手捂热。
此处平坦宽敞没有遮蔽,四周都是侍卫,这人这般若无旁人的举动,让云恸轰然间无措的赤红了脸,手忙脚乱的想要抽回手,动作大到几乎带翻了身畔的案几。
案几上,全安置放了温着杏仁奶的红泥小炉,炉中置放了火炭,怕炉翻烫着他,玄湛下意识的放了他挣扎抽回的手,待他反手扶住案几、稳住火炉,想要伸手将人逮回来,却发现人已经避三尺开外去了。
玄湛哭笑不得,“恸儿,你躲那么远做什么?”
云恸眸光闪躲不定,装着观看不远处料理猎物的内侍,脸和耳际的赤红却迟迟消不下去。
玄湛笑,又是宠溺,又是无奈,这打小就精灵古怪的小人儿,承袭云家,懂了老成,尝了情爱,懂了羞涩,这小性子到底是怎么生的,这么惹人怜爱。
左右环视一圈,见四周那些掩藏下不着痕迹的打量目光,玄湛只得作罢,取了杯子斟上一倍暖呼呼的热茶,唤他过来,“好了,恸儿,别瞧那血糊糊的,过来喝些杏仁奶暖暖身子。”
“我不冷……”云恸摇头,眼中的防备明晃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