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2 / 2)

云卿在心中喝道,她怎么无缘无故想到御凤檀去了,雪莹是她最好的朋友,御凤檀不过是生命的一个过客,最多算个合作伙伴罢了,不可相提并论。

“当时也没想那么多,扑上去就挡住了。”眼看安雪莹的脸色不怎么好,一双水眸望着自己满是责怪,云卿便越发笑的谄媚,“你别这么看我啦,要是真被刺客射到了陛下,那我也会很麻烦的。”

听她这么说,安雪莹眸中的责怪,又被疼惜和感激所覆盖,在来之前,她已经听安夫人说了,这次陛下南巡,本来对爹的官途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若是接驾有功,那么爹年前申请调任京城的旨令也会更加顺利,谁知在赏灯宴上竟然会出现意外。

那刺客混在人群之中对明帝行刺,当时所有的侍卫都没反应过来,若不是云卿挡了,这一箭必然是扎扎实实射到明帝身上,到时候莫说是什么调任京城,只怕连脑袋保不保得住都是各大问题。

所以安知府才会带着全家登门感谢,毕竟云卿这一箭,确确实实的为安家挡掉一个天大的麻烦。

“唉,也是,但云卿你这一箭,真的等于救了我父亲一命,我听母亲说了此事的关系后,一面又担心你的伤势,一面又庆幸你挡了箭。”安雪莹说着眼底就带着愧疚,小心的问道:“云卿,我这么想,是不是太自私了?”

云卿看着她苍白的小脸,不安咬着下唇的样子,笑道:“这不是自私,你担忧我,是因为我是你朋友,而你担忧安知府,是因为他是你父亲。”

人很多时候都会面对这种情绪,一面是友情,一面是亲情,选择一方,都会导致另一方的惨况,所以会变得非常矛盾。云卿不认为安雪莹若是一味的想云卿不要去挡箭就好这种情况就是好的,这样的话,安知府作为安雪莹的父亲,那会很伤心的,正常情况下,一个连父母都不孝顺的人,对其他的人能有多好多真心?

所以她不责怪安雪莹,何况这还只是在心内的想法,她有何必去计较,她所做的这件事,本来也不是为了安知府去做的,而是为了她自己,帮助了安知府,也只是附带效果而已。

“云卿,你真好。”安雪莹感动的拉着云卿的手,微微有些激动,“对了,父亲说,你救了陛下的性命,一定会有赏赐的。”

“有的话,当然是最好了。”这个就不需要矫情了,云卿最希望的就是有奖赏,最好是实在点的,金银珠宝她可是没有什么兴趣了。

“你放心好了,肯定会有的,父亲说了,救命之恩,天子必须要报,毕竟天下万万双眼睛在看着,若是不奖赏你,那以后谁还会这样奋不顾身的去救天子呢,而且,父亲说,他会尽量给沈家争取高一些的奖励。”安雪莹眼底闪着光芒,看样子似乎比云卿还要兴奋。

云卿知道她一直对这些朝政之事不感兴趣,如今能说这么多,肯定不会是安知府去告诉她的,而是她自己去询问的。

安知府的嫡亲哥哥就是宁国公,若是能联合一些官员将此事的褒奖弄的大一点,对云卿的确是有好处的,云卿点头道:“嗯,那我就等着了。”

“你这伤口会不会留疤,我给你带了五盒白玉膏来,对消疤痕最有效了。”安雪莹说着,大寒就从随身带着的荷包里拿出五个大拇指大小的长白瓶子,“我们小姐自第一天听到消息后,就到处去寻消疤的东西,说沈小姐花一样的漂亮,千万别存了瑕疵,这白玉膏是一个乡下的大夫,说祖传的方子,口碑还是很有效的。”

流翠连忙接了,递给云卿,云卿拿在手中,揭开闻了一下,一股清香的药味冲鼻而入,她点头道:“挺好闻的。”

“嗯,我听说皇后也拿了消疤的药给你,若是她的用完了,就继续用这个吧。”

“她的是她的,你的是你的,我都可以用。”云卿笑道,将药递给流翠,“和西御医开的药放在一起吧。”

两人又说了一会子话,因为云卿的伤势未好,安夫人坐了一会,便唤了安雪莹回去,谢氏送她们出去。

云卿身子并未好全,人也有些疲惫了,正打算眯一下,谁知外头丫鬟传话,说表小姐来了,流翠正伺候着云卿要睡一下,听到这个顿时恼了,正要回绝,韦凝紫已经掀帘进来了。

“这些天一直都想来看看表妹的,今儿个见安夫人她们都来了,料想表妹精神好些了,现在看到,果然比开始好多了。”韦凝紫进来后,流翠就狠狠的盯着她看,看的韦凝紫都有些不爽了。

她这话别人不知道,归雁阁里的丫鬟还是听得出里头的意思,云卿自病后,韦凝紫就一直要过来表达关心,每次云卿都告诉下面的人,就说自己精神不好,不想见她,今日是刚巧安夫人刚出去,若是说云卿精神不好不见人,倒是不好,所以丫鬟才进来通报一声。

谁料,通报还没得到结果,韦凝紫就自发的进来了。

“嗯,是好多了。”云卿不得不坐起,流翠拿了个福字牡丹大靠枕放在她的背后,小心的防止碰到她的肩膀。

看着云卿动作有些僵硬,韦凝紫有些可惜,当初这一箭怎么就没射死她,就算没射死,换个地方也好,射到那左肩上,衣服遮住了又看不到,脸上却担忧的道:“这刺客真是大胆,幸亏射到的是表妹的左肩,要是射到脸上,脖子上,那可怎么办才好。”

云卿听着她虚情假意的话,连笑容都不想给她一个,眼内带着嘲讽道:“那是,我就是这么幸运,偏偏就射到了肩膀,而且皇后还赐了药,以后疤也不用留。”

韦凝紫一听不仅伤没事,连疤都不会留一个,心内是有些失望,不过口中继续道:“刚听说到这事的时候,我可是怕了好久,也只有表妹有这个胆子,一点都不畏惧的往前冲,又有这个运气,陛下必定是给了你封赏的吧?”

其实她早就打听了,陛下到走之前,都没有给云卿赏赐,就是一句以后会赏赐的话都没有说,这般大的牺牲,什么都没换回来,她不相信云卿心中没有气。

当初云卿舍身去替明帝挡箭,不就是为了换个赏赐吗?她初初知道这事的时候,还羡慕嫉妒了半天,恨自己没有这个机会,若是有,她肯定也会扑上去的,一箭而已,就能换到明帝的恩情,这样的买卖沈云卿会算,她也会算。

然而,当听到明帝走后,都没有给云卿赏赐,她又高兴起来,也许明帝因为刺客一事,还迁怒沈家了,连着云卿也没得了好。

沈云卿,真是活该,挨了箭,又没得到任何好处。

听到韦凝紫那话语里带着点幸灾乐祸的语调,云卿睨了她一眼,有些不耐烦道:“是啊,所以我如今又没有赏赐,又中了箭,心情和情绪都不太好,头痛的紧,表姐请自便吧。”

说完,流翠就十分配合的将大靠枕取了出来,扶着云卿躺下,还极其正经的将被子盖好,放幔帐下来。

韦凝紫被她这种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弄的不上不下,脸色顿时又挂不住,暗暗懊恼,眼见那重重紫色流苏幔帐在眼前垂了下来,自己再坐也没有意思,绷着脸站起来,走了出去。

待她走出院子外,流翠正要唤小丫鬟将屋内的茶杯收走,幔帐忽然动了一下,接着云卿的声音就从里面传了出来,“流翠,去问下,刚才是谁把韦凝紫放进来的?”

韦凝紫在没有等到她开口就可以直接进了屋子,外面一定有人放她进来,她不需要院子里有心在外的人,特别是在身边伺候的人。

除了安知府来了之外,秦氏和韦沉渊也上门来探望云卿的伤,来的时候喜气洋洋的,原来明帝延长在扬州驻跸的时间之后,抽了一天的时间去白鹿书院看看这些未来的国之栋梁们,经院长推荐,见了书院成绩数一数二的几人。

而韦沉渊在与明帝见面之后,问过几句话后,又被明帝单独唤了进去,聊了大概有小半个时辰之久,出来之后,明帝就与邝院长说,让韦沉渊明年到京城国子监就学。一句话将邝院长惹得喜上眉梢,半月不下,并说韦沉渊前去天越的路费,以及学费全部由白鹿书院承担。

因为明帝能开口说出这句话,这就代表了,只要韦沉渊能参加殿试,进入前二十名面圣,那么他很有可能不是状元,也会是探花,或者榜眼了。

邝院长虽然舍不得这个人才,可是在学识的进步上来说,国子监才是对韦沉渊最好的。天越国子监规模宏大,校内建筑除射圃、仓库、疗养所、储藏室外,还有教室、藏书楼、学生宿舍、食堂,无论是藏书量,还是师资力量,都是全大雍头号学院,他不能因为想韦沉渊从白鹿书院考上状元,就耽误年轻人的前程。

所以,韦沉渊在年后便要上京。云卿得知这个消息,虽然知道上一世的韦沉渊是多么的优秀,可是如今听来,还是觉得有些震撼,韦沉渊今年十八了,若不是家庭情况不好,其实以他的学识的确早就可以参加殿试了,大雍最早的还有十二岁的状元郎呢。

他这次能被陛下看中,也是凭着真本事,一个人的才华,是很难被其他东西掩住光芒的。

她在心里也替韦沉渊开心,碍于身子不便,不能亲自去祝贺,让人包了两块砚台,又送了一对青窑烧出来的上好竹节步步高升的笔筒给韦沉渊。

而沈茂和扬州的富商,也不停的在为北方赈灾款的事情走动,毕竟赈灾不是个拖延的活,一个月内肯定是要准备好一切,将款项运往北方,所以一直都很忙碌。

就这样,云卿的伤又将养了半个月的样子,伤口已经全部结上了厚厚的痂,虽然还没有好,只要不用力的话,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了,再者写字什么的都是以右手为主,也不用担心。

在家中呆了差不多快一个月的时间,已经是十一月的下旬了,外面的天气变得寒冷,北方时不时卷起落叶,飘起又落下。

扬州的天气偏暖,此时还没有下雪,但是云卿的屋子四壁的夹墙里已经摆上了炭盆子,她身子还弱,受不得一点风寒。

此时她正坐在床上,身上盖着薄被,望着外头的天,道:“今儿个天气还算不错,我出去走走吧。”

流翠拿了一个厚披风给她披上,瞧了外头一眼,点头道:“是不错,难得见到有阳光照下来,那些小丫鬟都搬着小凳子,在院子里晒太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