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2 / 2)

听到云卿的话,安雪莹脸上的笑容却是一寸一寸的淡了下去,像是绽放的花儿隐没在青草间。她望了一眼大寒,大寒立即心领神会的和小寒一起,将丫鬟们都使了下去,又带着流翠一起到了隔壁房间说话去。

房间里只剩下云卿和雪莹两人,而云卿也明白,安雪莹自然是有话要对他说。

安雪莹眼神幽幽的望着桌上的梅花,手指在花瓣上轻轻的划过,一下又一下,好像抹不去的愁情,须臾之后才转过头来,望着云卿的双眸里带着烟云般的忧思,“云卿,你知道吗?池郡王妃跟我娘说,要将婚期提前。”

看着安雪莹的表情,云卿两眼间带着探寻,红唇微启,缓缓的问道:“池郡王飞要求婚期提前到什么时候?”

被云卿这么一问,安雪莹的神色便更添了一分愁色,手指一用力,一下扯下了一片梅花的花瓣,在手指间沾染上了梅香,“出了正月十五就嫁过去。”

果然如此!

云卿的眉间染上了一抹冷色,眼中似乎浮上了一层气怒之色,然而却有一种预料之中的神色,目光停到安雪莹手指间的花瓣上,面上的表情却仍旧是带着淡淡的浅笑,“那你对婚期提前有何看法?”

自上次留心了池郡王妃的事后,她便让人查了关于池墨的事情。虽然已经知道了池郡王妃为何会将婚期提前,然而这门婚事是安雪莹的婚事,安雪莹的意见才是最重要的。

------题外话------

前面的铺垫是为了写薛家的事,有的读者表示很不爱看,没兴趣看,我也就加快速度以大纲式的过了。虽然很简洁,大概的意思相信聪明的亲们也看得懂。总之,薛家被云卿和某些神秘人联手干掉了。

关于池墨的事,绝不是大家猜测的他是个同性恋哟喂。

☆、148 退婚之事

安雪莹自幼和云卿交好,此时听了她的话,转过头来看她的表情,想要从云卿的面上看出什么来。不怪她多心,实则云卿在她心中是聪慧无双的,只怕云卿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特意来问她的。她的目光落到云卿的脸上,但见她半垂着睫,露出的半合眼眸中带着对她的关心和担忧,便觉得自己是不是想的太多了,手指将捏破了的梅花瓣放在了桌上,视线盯着那白瓷碟上的花纹,呐呐道:“云卿,你我一同在扬州长大的,你也晓得,正月十六嫁女是什么意思的。”

她的语气说不尽的黯然和感叹,却是在云卿意料之中。在江南一带,以扬州府为首,有流传一个说法,正月十六是老鼠嫁女的日子,老鼠便是不好的意思,老鼠嫁女就是说将家中不好的东西趁着过完节赶紧的送出去。

安雪莹是安夫人的掌上明珠,在府里也极得安老太君的喜爱,又是安尚书的嫡长女,怎么也算不得是那样不好的东西,可想而知,安雪莹对这个婚约提前是有多么的不耐和不愿了。

而此时的安雪莹正是蛾眉轻蹙,眉间笼着淡淡的忧愁,云卿嘴角蕴着的笑意在看到她这番表情后,也随之淡了下去,亦是一脸认真道:“安夫人没有与池郡王妃相商量,要求改期吗?”安夫人虽然不是扬州本地人,然而跟随安尚书在扬州任职多年,不会不晓得这个说法的。

只见安雪莹摇了摇头,嘴角浮着一抹淡淡的苦笑,眼眸里的水光陡然之间暗淡了下去,“娘与池郡王妃相商了,原本婚期是在开春之后,提前的话会显得仓促,可池郡王妃说当初她没有算好,三月的时候正好是她公爹的十年祭祀,要做水陆道场,到时候婚期和此事相碰不吉利。又说嫁妆等物,不需要太过繁杂,池郡王妃看中的是我这个人,而不是嫁妆。到时候那边都会处理好的,不会让我嫁过去有任何闪失。池郡王妃的话让娘也不好再推脱,只是将婚期往后延了几日,总没出了正月。”

闻言,云卿眼中浮起了一抹讥讽的笑意。池郡王妃一番话倒是说的十分在理,只是这十年祭祀的水陆道场,不是刚刚决定的吧,当初订婚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到这点呢。

安雪莹低着头,眼底的神色黯如半夜,没注意到云卿的神色,只慢慢的接着道:“虽然我不晓得怎么回事,但是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池墨……”她顿了顿,随即苦笑一下,眼眸中带着一点雾气,“每次他跟着池郡王妃来府中,看我的眼神,仿佛看着最烦厌的东西。偶尔娘和池郡王妃让我们聊一聊的时候,他也多半是看着其他的地方,一句话也不多。”

注意到她这一次说起池墨的时候,眼中的无奈,与前几次说起池墨时候的娇羞完全不同,云卿细心的捉摸了这样的区别,言轻曼声道:“你且告诉我,你对池墨感觉如何?”

安雪莹目光落在那红如云霞的梅花上,眼底带着一丝迷茫般的神色,听的云卿的问话之后,脸上虽然浮着一抹羞意,然而却道:“他是我未来的夫君……”因为订婚才对他关注,因为她要嫁的人是他,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感情了。

听到安雪莹对池墨并没有感情,云卿的心也终于放下来,如此一来,她要做的事情就简单多了。见安雪莹愁肠未全解,云卿也说了一些墨哥儿轩哥儿的趣事使得她转移了注意力,待看了一眼屋中的小时钟,则笑着起身道:“眼瞧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该去父母那边了。”

安雪莹也瞧了一眼,随着她起身,“我送你出去。”

“送什么,外面还下着雪呢。你受了风刚好了点,又出去吹出点什么来,可不是让我担心了。”云卿轻轻的推了推她,不让她起来送,安雪莹也知道自己身子不大好,便喊了小寒送了云卿回去。

出了听风阁,刚绕了一个回廊,到了拐角处,看到一抹碧蓝色的身影,竟是安初阳。

云卿看到他,想到之前谢氏暗示过他,当初安尚书想和沈茂结亲家的事,然而她是一早知道了安初阳的心意,但安初阳未说穿,她也装作不知。

此时有小寒和流翠在身边跟着,也算不得私下见面,略顿了顿,云卿便坦然的的走了过去,嘴角含着一抹云烟似的笑,“安公子。”

安初阳早就看到云卿的身影了,确切来说,他也是得知了云卿来了府上,晓得她会去看安雪莹,才在这里等着的,此时看到云卿披着玉色银鼠毛的斗篷,下面露出胭脂色的裙边来,整个人窈窕如海棠立于人前,虽然脸色雪白,然而气色看着却是极好的。心里不禁是有些苦涩,到底她对陛下赐婚给御凤檀的事,是乐于接受的,否则依她倔强的性子,早就推了,哪能还能这样面色红润,喜气洋洋的。

如此想着,本来没有多少表情的面上,眸中呈出一丝淡淡的苦来,嘴角弯了弯,像是笑道:“一直都未曾恭喜你。”

云卿先是一愣,接着知道他这是在说赐婚的事,听着他声音里的恭喜之意像是冬日里的一丝北风,淡的几乎让人听不出,哪里不晓得他的心思。然而她也只是有礼的答道:“现在也不迟,未出正月且都算作新年,安公子随时都可与我互相恭贺的。”

见云卿如此说,显然是不想戳穿这一层薄薄的纸,安初阳也知道她的态度,当初若是她真有心,就不会推掉他提议娶她的解决办法了,一时便有些沉默下来。

安初阳素来话就不多,如今在宫中当差,也没有多少改变,好在他实力不错,又有好家世,再者人也好,听说明帝还对安尚书赞过一句安初阳——少言寡语反而显得可靠。

云卿认识他多年,也没什么异样的感觉,知道他是这样子的性格。不过她本来就要找他的,如今安初阳直接出现在这里,反而显得好多了。

……

正月,不仅仅的是走亲访友的日子,京城里面的公子少爷们,少不得在这难得的,所有人都休假的日子里,呼朋唤友,在府里摆开酒席,一起喝着酒取乐。

池郡王的长子池优便是京城里众多公子哥中的一人,虽然已经娶妻,然而性子还是和婚前一般喜欢举杯邀友。这次受邀的也大多数是和他一样的公子哥儿,而池郡王和池郡王妃对于儿子的这种行为,当然也是支持的,在这京城的生存之道,首先就是要有良好的人际网络,有人好办事,这可是一句不老的古话。

安初阳作为池墨未来的大舅子,当然是在受邀行列的,他此时坐的桌上,池优和池墨在,除此之外,在座的熟人还有方小侯爷方宝玉,去年的状元郎如今的龙图阁大学士耿沉渊,徐国公家的长孙徐砚奇,张阁老的三孙张新武,去年的榜眼资培石,和其他两桌子各家公子,大多数都是未曾娶妻的小一辈人,不出意外,都是朝中未来的新贵世族的接班人。

池优首先端着酒杯对着三桌酒面道:“新的一年又过去了,咱们这些朋友在一起也不弄那些虚的,说那些面儿话,今儿个就是一起图个乐呵,一起喝几杯。”

池优的话一出,其他人也就给了面子端起酒杯,同他喝了。安初阳进来后视线就不时的在池墨身上停留,此时看他一脸淡淡的,比起池优的脸色,那点笑容就像是风沙画成,随便一吹就会掉落,憔悴的不行,若不是安初阳知道他没多久就要娶安雪莹,乍一看还觉得池墨跟刚死了妻子一般,便是他面无表情惯了,此时嘴角也冒出一股火来,举着酒杯道:“想来郡王府的新年客人也太多,瞧池墨的样子,像是忙的没休息过似的。”

安初阳一向都话不多,今天池优刚说完,他就接了第二句,又见是对着池墨说的,其他人便想原来是小舅子跟着未来的妹婿说话,不由认真的看了几眼,才发现安初阳不是故意找了话说,徐砚奇奇道:“这过年的日子,池墨兄怎么反而累得如此,是不是府中下人太偷懒了?害的我们池墨兄如此憔悴啊。”

而池墨仿佛不仅仅是憔悴,还有些神游四海的意味,好似没有听到众人的话。

见其他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池墨身上,池优则不着痕迹的将手往弟弟的肩膀上一拍,“大家可别光看着池墨啊,今儿个我才是主客啊!”

池墨此时才醒过来,隐约回想起刚才的说的什么话儿,却想不起来,端起面前的酒杯道:“昨夜儿没休息好,一时恍神了,还请各位莫要见怪。我先罚三杯。”

众人见他如此干脆,也不再说了,倒是徐砚奇嘿嘿一笑,眼底露出了促狭的光,抬了抬下巴,挑眉道:“天寒正好眠,池墨兄没休息好,是不是红袖枕边走,不战不休啊?!”

男人在一起,免不得说些荤话,开点黄笑话,这本是没什么,徐砚奇也是纨绔惯了的,一张嘴跑马似的说什么是什么,说完之后见众人脸上都有点讪讪的。后知后觉的看到脸色冷冰冰的安初阳,想起池墨年后的婚事娶得就是安家的小姐,不由觉得有点难堪,毕竟人家哥哥还在这里,连忙转开了话题,笑道:“前日里我驱马去了清明道,你们知道我在那看到了谁吗?你们肯定猜不到。”

虽然他这话题转得是硬了点,但是在场的多数人还是看出来了,立即附和的问道:“谁,谁,谁,快说……”

于是一屋子的气氛又热闹了开来,池优还请了三五个歌姬,在旁边唱着小曲,弹着琵琶添着热闹的气氛。

安初阳出去了一趟,说是要去方便,过了一会儿回来之后,又跟着其他人敬酒闲话,闹了好半晌,直到桌上菜肴已经换了两巡,酒也烫了五壶了,外面突然跑来了一个小丫鬟,满脸的泪痕鼻涕,小脸皱巴巴的看不清原本的模样,一把冲到了池墨的面前,抓着他的手就使劲的哭喊道:“二公子,你快去看看薇儿姐姐,她……”

池墨顿时站了起来,手中的筷子丢到了地上都不知道,只盯着小丫鬟,眼底写满了紧张道:“薇儿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