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怀瑱闻言心动,何瑾弈指尖温暖,让他忍不住想要更进一寸,亦或直接拥他满怀,同梦里一样与他亲近。
然而平怀瑱终是松开了手。
来日方长,何瑾弈既已许诺长随身侧,那又何必急于一时。
秋风清爽,他对着何瑾弈低低一笑,何瑾弈不知他心中所思,也回他温和笑容,还想再说什么,忽又听他叹道:“似瑾弈这般笑若春风的模样,再不过一年半载,怕是求亲媒人便要踏破门槛了。”
何瑾弈未听出他话里的刻意为之,稍有些赧颜,却也大方应道:“前不久确有媒人上门,从前不曾有过,真是吓了一跳。”
平怀瑱心里“咯噔”一下,原是随口一试,不想竟有人比他还急。
“瑾弈喜欢?亲事可是应了?”
“没有,”何瑾弈迷惑摇头,“不曾见过,如何喜欢?”
“那见过了,就喜欢了?”
何瑾弈无言以对,蹙眉看过去,直把平怀瑱看得心虚,与他稍退一步:“瑾弈喜欢哪般闺秀?”
何瑾弈想了想,又是摇头。
“父亲说,娶妻当娶贤良淑德之人,前堂后院皆可助益良多。”
平怀瑱不再说话,沉着双眸将他凝视着,只在心头宽慰自己,恐怕于何瑾弈而言,何谓喜欢尚还难以言说,自己又何必吃那没由来的飞醋。
“瑾弈当值得世间最爱护你之人,”平怀瑱存着一份私心,探手在他背后稍微一扶,不再逗留御花园内,引他一道向旭安殿归去,“倘若他日瑾弈有了心仪之人,只可由我做媒,但凡我瞧不上的,便都配不得你。”
何瑾弈低笑不已,听着这话便觉自己不知要独身至何年去。太子眼高于顶,听说前些时日选进宫里的女子丹青,愣是一个也没看上。想必皇后娘娘亲自作选,定然各个美若天仙,如此一来,凡世间可还有谁能入得太子之眼?
他不知说什么才好,只得带笑点头,可越是沉默平怀瑱便越是追问不休,一会儿问他喜欢何样的,一会儿又问何家是否急着为他说亲,怕是放进何府也寻不着有谁比平怀瑱更急。
何瑾弈慢慢地红透耳根,到最后更是彻底不肯与他说了。
过了些日子,平怀瑱才算打听清楚,知晓上何府提亲的竟是京中富贾李蒙家。当朝世道虽农重于商,李家地位远远攀不上何府,然其财力确于京中首屈一指,勉强道声“匹配”并无不可。
不过何炳荣仍没应下这门亲事,倒不是看不上李家经商,而是近些年来,他与荣夷公魏逢峥愈渐交好,两家早有结亲之意,只因魏家小女尚且年幼,才未将亲事说定。
何瑾弈并非不知情,只是从不放在心上,觉得那家姑娘还是个娃娃,他见都不曾见过,又何必去想往后如何。然而他不在意却有人在意,此事落进平怀瑱耳里,才真是平地一声惊雷。
魏家那位年十的黄毛小丫头,平怀瑱从前见过一次,不难看出五官精致,只怕再过个三两年,何瑾弈是真会喜欢。
平怀瑱心中难平,何瑾弈近在咫尺,却时常给他飘忽难寻之感。
冬日暖阳覆满窗栏,这日下午,不知打哪处飞来一只畏寒喜鹊,奇的是也不怕人,一跳一跳地钻进旭安殿的窗里来。
何瑾弈放下手中书卷,惊喜侧头,探手待它跳上掌心。灰喜鹊向他讨食,轻啄两下,微微有些刺痛,他也不嫌弃,捏一些糕屑喂它。
平怀瑱看着笑出声来,与他侃道:“这鸟岂不是知晓你生辰将至,迎着寒风也要赶来报喜?”
何瑾弈闻言诧异,心头默默一算,不觉更是意外,竟就在明日。生辰之事他从来记不大清楚,年年都是平怀瑱更放在心上。
“瑾弈今日宿在旭安殿里如何?”平怀瑱留他,“今晚你我二人可秉烛夜谈,明**不必入宫,便留在府上庆生。”
从前生辰前夕总爱如此,何瑾弈无所拘泥,弯着双眼点头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