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1 / 2)

帝胄 知白 4013 字 17天前

只要周军的防御方阵被打乱,失去了战友支援的周军士兵只能更快的死亡。

孙玄道不断的变换的着指令,周军步卒们不要命的往前拥挤着。缺口越来越大,但是填补方阵缺口而涌过来的周军却越来越多。

一杆长矛从斜刺里直奔花三郎扎了过来,紧跟在花三郎身边的亲兵立刻用横刀将长矛斩断,顺势一刀抹掉了这个长矛手的半边肩膀。但很快,另一个长矛手递过来的长矛就将这名亲兵穿了个通透,喷着血的尸体被长矛钉下来,而战马还在往前飞奔着。

看到对方担任箭头的主将身边出现了空隙,更多的周军长矛手对花三郎展开了攻击。花三郎的亲兵冲上去接替死去袍泽的位置,用骑兵盾不断的为花三郎护住身体。一个又一个的亲兵倒了下去,而花三郎的身上也已经被伤了多处。

还好他的铠甲足够精良,抵消了大部分兵器击打在上面的力度。但是小腿上被周军士兵刺穿了的伤口钻心的疼,血好像泉水一样不断冒出来。

终于,在身边的亲兵只剩下六七个人之后,花三郎追上了前面的具甲骑兵。而此时,一百九十多人的具甲骑兵还活着的已经不足八十人。不过此时的周军方阵已经被撕裂了一大半,在冲不了多远就会彻底把方阵切开。

花三郎回头看了一眼,跟随自己顺着缺口杀进了的五百轻骑兵此刻已经不足二百人。

在重骑兵的保护下,花三郎有空隙查看一下战局。扫了两眼他就看到了在大概一百五十步之外挥舞着令旗,被亲兵们团团护住的孙玄道。孙玄道手下骑马的亲兵都已经冲上去了,此时他为了便于观察战局指挥战斗,坚持没有下马坐在马背上指挥。

他身边的士兵高高的举着盾牌将孙玄道保护住,而神色肃穆的孙玄道不断的挥舞令旗指挥着步兵们对进入方阵的骑兵进行围剿。

花三郎大喝一声:“护我!”

随即将沾满了血的铁枪挂在得胜勾上,从背后将铁胎弓取了下来。他的四五个亲兵催马向前,再加上几个重骑兵的保护,花三郎身边再也没有一个周军能冲过来。

他抽出一支破甲锥,四棱的箭头上说过一道冷艳的光彩。他深呼吸,尽力将呼吸放平稳,同时压制住身体上十几处伤口带来的疼痛。猛地将足有四石之力的铁胎弓拉开,如满月一般的硬弓如同一件完美的艺术品,让人为它彰显出来的雄性魅力而痴迷。

一箭射出,花三郎吸了口气,快速的抽出第二只破甲锥。搭箭,拉弓。那巨大的铁胎弓再一次被他拉满,破甲锥带着破空之风再一次射了出去。

第一支破甲锥正撞在护住孙玄道前胸的一块盾牌上,巨大的力度立刻就将那盾牌撞的四分五裂。盾牌手被撞的一个踉跄,手里的残破盾牌随即脱手。他还没来得及呼喊,第二支破甲锥呼啸着再次射-来!

连续的血战之后,花三郎已经几乎用光了力气。四石的铁弓他还能拉开两次已经实属不易了,第二箭射出去之后,他只感觉两条臂膀碎了一般的无力,再也拉不开第三次。

第一支破甲锥精准的将护住孙玄道前胸的盾牌击碎,但是第二箭稍微的有些偏差。比普通羽箭沉重也更-粗更长的破甲锥狠狠的穿进了孙玄道的左面肩膀,那箭竟然有三分之二的长度从孙玄道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啊的一声,孙玄道中箭落马!

孙玄道的亲兵立刻扑上去将掉落马下的孙玄道护住,受了惊的战马撒开四蹄就跑,孙玄道的一条腿还挂在马鞍上,已经昏迷过去的他如同一具死尸般被马匹拉着往前走。一个亲兵大喝一声,一刀就劈在那马的脖子上,沉重的横刀立刻就将马脖子切开了大半,那马悲鸣一声扑到在地。

众亲兵冲过去将主帅救下来,此时的孙玄道已经人事不知,半边身子都被血染透了。

看准机会,花三郎大喝一声:“孙玄道已死!杀啊!”

护在他身边的亲兵也跟着高呼:“周军主帅已死,大火杀光他们啊!”

后面跟着的骑兵也知道机不可失,一边砍杀周军,一边疯了一般的大吼:“孙玄道死了,孙玄道死了!”

外围的汉军轻骑将周军扑过来的五百余骑兵斩杀干净之后,呼啸一声,近两千骑朝着孙玄道的位置杀了过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追

花三郎见周军士兵拼死去救孙玄道,他呼啸一声,让剩下不多的具甲骑兵继续冲阵,务求一举将周军的方阵彻底撕裂。剩下的一百多轻骑兵跟在具甲骑兵的身后,不断的加大被撕裂的口子。

他自己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了看已经开始溃败的周军,随即大喝一声带着自己仅剩下的六七个亲兵朝着孙玄道落马的地方杀了过去。

人潮涌动中,周军开始大范围的溃乱。主将生死不明,这对于周军来说是最沉重的打击。相比于方阵被汉军骑兵撕裂来说,主将的生死对他们来说影响更大。

花三郎领头大喊:“孙玄道已死!”

手下的亲兵扯着嗓子嘶哑的大喊着,跟在花三郎身后奋力的冲向孙玄道。当冲到离着孙玄道落马的地方还有三十步距离的时候,花三郎身边的骑兵已经只剩下两个人了。虽然溃乱的周军已经没有心思再战,但毕竟他们人太多了。慌乱中就是周军为了保命朝着汉骑上动手,花三郎他们这几个人也不能完全抵挡住。

身边的亲兵一左一右护住花三郎,花三郎隔着三十步远一声虎吼。他猛地抬起手臂,将自己沉重的铁枪掷了出去。那一杆黑色的大枪,划破了空气,也划破了周军最后的胆气。一个周军的亲兵奋力扑在已经昏迷的孙玄道身前,大枪从他的后背上直直的扎了进去。

一股血喷了出来,就好像被投入一颗石子溅起水花的池塘。血没从半空落下来,那铁枪已经穿透了他的躯体。他身体上的皮甲就好像被被铅笔捅破了的白纸,在胸口上往外翻了出来。同时翻出来的,还有他的血肉。

带着血的枪尖又刺入了孙玄道的身体里,不过好在孙玄道的精铁铠甲阻挡住了铁枪剩余大部分的力度,那枪尖并没有刺进去很深,但位置却十分的危险,正在孙玄道的左边胸口上。

一个亲兵将袍泽的尸体推开,招呼众人抬起孙玄道拼了命的往后撤。此时不光是越拼越悍勇的汉骑杀红了眼睛,保护着孙玄道的亲兵们更是疯狂到了极点。几个人抬着重伤的孙玄道放在马背上,一个亲兵一刀狠狠的砍在了战马屁股上。

那马一声悲鸣,悲愤的嚎叫着撒开四蹄,风一般的冲了出去。周军的士兵跟在战马后面狂奔,虽然明知道追不上已经发了疯的战马,但谁都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停下来。不光是因为对孙玄道的忠心,主将身死他们一个也活不了。为了自己还能活着多看几天明媚的阳光,他们也必须拼命。

有周军士兵自发的留下来组织汉骑的前进脚步,已经包着决死之心的他们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每一个战士都会在闲暇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去想自己怎么死,大部分都坚信自己会光荣的战死在沙场上。功名但在马上去,这句话不知道激励了多少寒门子弟义无反顾的上了战场。

他们在训练结束之后,在每天都怀着朝圣一样的心理吃饱了肚子之后,都会在温暖的阳光下彼此靠在一起讨论这个话题。有的人看得开,笑着说死就死,早死早投胎,还比别人多活一世呢。有的人看不开,为什么我就要比别人早死?

这辈子战死了,谁手里都有几条杀孽,不知道下了地狱会不会进油锅,会不会被牛头马面割了五官四肢?下一辈子轮回到什么地方?是接着投生为人,还是进入六道轮回的畜生道?

就算是进入畜生道也挺好的吧,毕竟不用再每天提心吊胆的活着。

挡在汉骑前面的百十人周军步卒,从站在那里的那一刻就忘记了死亡。或许他们还没有忘记恐惧,但是每个人都故意忽略了死亡这个词汇。看开了,并不代表准备好了。

其实花三郎已经几乎脱了力,不停的战斗让他的两支手臂已经沉重如灌满了铅。顺手的铁枪投掷了出去,他抽出了横刀。

汉军的装备其实并不精良,除了骑兵勉强能凑齐胸甲之外,大部分步卒都是穿着皮甲,或者根本就没有甲胄。而横刀是汉军最基本的配置,这种和草原上的弯刀有着很大区别的刀,在杀人的时候一样锐利。

汉军的骑兵,兵器基本上除了横刀之外都是自己配备的。比如马槊,铁枪,宽背砍刀,都是自己带来的兵器。而马槊的造价太高,制作周期又长,除了家境富裕的人之外很少有人用的起。至于纯粹的镔铁长枪,就更不是一般士兵能用的了。

花三郎的枪法是家传的,他们家是山东大户,在当地也算得上是望族。不过跟那些屹立了数百年不倒的世家比起来还是有着天壤之别,毕竟他们家是绿林草莽出身。真正的世家子弟是看不起普通百姓的,哪怕你比他读的书多,比他能打,什么都比他强,他也会用鼻孔对着你喷出两股不屑的气息。

而若想被人看得起,读书取功名是个办法,不过在这样的乱世文臣根本就不吃香,马背上取来的功名反而更让人信服尊敬。所以,当看到胜利的希望,汉军的骑兵们已经疯狂了。

三千骑兵突袭周军近两万精锐步卒,将对方杀的大败,而且还重伤了周军主帅。这样的战绩不管怎么说都算的上辉煌。要知道周军不是那些拿着木棒菜刀的乱民暴徒,只需一个冲锋就能打散了。周军这两万士兵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是精锐之师。

周军开始抑制不住的大规模溃败,最终没有追上孙玄道的花三郎收拢骑兵,开始对周军开始驱赶性的追击。每个人都控制着战马的速度,不敢全力追击。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真要是把周军追急了反过来咬一口,得不偿失。

将败军追出去不足三里,花三郎就开始收拢部队集结。

这一站斩敌超过五千,汉骑只损失了不到七百人。而损失最大的就是那二百人的具甲重骑,还活着的已经不到三十个人,而且个个带伤。

稍微调整了一下,花三郎立刻率领剩余的两千余骑朝着天王岭杀了过去。在那里陈远山的步卒还在拼死抵抗着周军近五千骑兵的冲杀。虽然借助地形能遏制住骑兵的速度,但是长期战下去胜负犹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