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信自己可以做到?”
云释天不信,纳兰蔻再如何英勇,始终也只是个女子,自己与之打了多年交道深知那三只老狐狸狡猾又阴险,但纳兰蔻久居边关,想必是没见识过。不过是这个女子的傲气在作祟罢了。云释天不置可否的一笑,风轻云淡。
云释天错了,纳兰蔻不仅见过四方势力的明争暗斗,更是亲眼目睹了京城夜变的一次大谋杀,有了两世经历的她,又怎么会畏惧这样的局面。
“皇上不信?”
纳兰蔻把垂在额前的青丝拢到耳后,转眸间明艳不可方物。
“选妃进宫之事已成定局,你可知道朕为何虏你到此。”
“臣不知。”
“卫胄与你,似乎关系不错。”
云释天卷起了长袍,背对着纳兰蔻坐到了床头,揉捏着下巴的手搁到了腿上,询问着纳兰蔻。
“战场敌将,自然要了解,至于关系,臣与卫胄并不熟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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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一念惆怅一念伤
灯光投下的背影中,纳兰蔻跪着云释天身后,隐隐地似乎猜到了云释天的话意。
“卫胄此次来京,本为的是和谈,可他却为了你当堂拂了朕的面子,纳兰蔻,你怎么解释。”
听出了云释天话里浓浓的火药味,纳兰蔻回道:“臣不知。”
“好,你不知,替朕做一件事,朕便答应你的要求。”
“皇上请讲。”本不抱希望了的纳兰蔻精神一振,对以后身处黑暗深宫里的生活有了一点自信。
“用一切手段,也要让卫胄答应不对大靖国发起战乱。”云释天揉捏下巴的手无力的放下垂在腿间,又道:“你也知大靖的形势,朝堂已经濒临四分五裂,实在是没有外力全应付战争,想必纳兰老匹夫也跟你说过,不然朕也不会主动提出和谈,还如此隐忍卫胄的嚣张。”
“臣无能,但愿一试。”
听着纳兰蔻略带欣喜的回答,云释天的双肩自嘲的微微耸动,却又在纳兰蔻暗暗自得之时猛然回头,不带一丝感情的道:“纳兰蔻,记住,你可以用尽一切办法,却不能失身与他,朕的女人谁也不能碰。另外,告诉卫胄,朕许他和硕公主。”
纳兰蔻偏过倔强的头,忍受着脸颊上云释天暖暖的鼻息,黑亮的眸子里尽是淡漠,又要自己用尽一切办法又要自己不能色诱,虽然自己并未几分姿色,但这样又要当婊子又要立贞节牌坊的话,还是让一直压制自己情绪的纳兰蔻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丝鄙夷。
此时无声胜有声,纳兰蔻嘴角的鄙夷与眼中的不屑就像是一根尖刺,狠狠的扎进了云释天心里,然,他没有拿出他一向对待厌恶之人的手段,只是嘴唇玩味的微微撅起,直起了腰身。
“那朕便在宫中等你的好消息,爱妃……”
最后一句调笑的爱称让鄙夷中的纳兰蔻打了一个激灵,看着一句推门而出的云释天,心里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听着屋外云释天对其他人说话的声音,纳兰蔻下了床,缓缓推开了屋门,却只看到云释天正跨出院门的身影,她走到了院子里,对着那名目送云释天离开的青衣男子道:“此为何处?”
青衣男子是云释天的死士,纳兰蔻不会傻乎乎的区质问为何他们要把自己虏到此处,她只想着如何早日回到将军府,自己出门也没交代一声去了何处,现已是深夜,青儿他们定是担心坏了。
青衣回想着刚刚云释天交代的话,须臾后答道:“此去向南而行,走上一百米便可见一间布庄,再那里转弯向东而行,转过几条街,就到了京都夜集,然后的路想必就不用我说了。”
青衣男子说话对着纳兰蔻拱了拱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夜深似墨,青衣男子在纳兰蔻出门之际交给她一盏灯笼,轻轻拢上了院门,夜凉如水,纳兰蔻提着灯笼顺着昏暗的灯光在夜色中前行。
京都的夜,刮着习习凉风,纳兰蔻紧了紧身上单薄的衣衫,都道是烟暖杏园,花正发,雪飘香,江草绿,柳丝长。京都的街道两侧植满了柳树,晚风中如飞扬招呼的仕女优雅柔情。
回到将军府已是亥时,纳兰蔻的灯笼上沾上了细细的雾膜,管家守在府门口,一见到纳兰蔻略显狼狈的模样慌忙命守门的守卫打开了府门。
管家不放心,自落夜之时就在府门等候,小姐是小时候他看着长大的,平时就是再贪玩也会打声招呼去了何处,今天小姐出门到晚上都没有踪迹,让年事已高的管家不灵光的脑子有了一个无限接近事实却又异想天开的想法。
今早皇上才下圣旨,小姐就消失了一天,莫不是……他在将军府跟着大将军多年,耳濡目染下对朝堂形势也有一定的认知。一想到有这个可能,管家满脸皱纹的脸上开始担忧起来,本想拉起青儿一起到府门等候,谁知那丫头毫不在意的道:“在京城谁能为难小姐,小姐不为难别人就是大福了。”说罢还打着哈欠不顾管家的焦虑拖拉回了屋子到头就睡。
“小姐,青儿那丫头也该管教管教了,你看现在都没大没小的成什么样子了。”管家接过纳兰蔻手中的灯笼走在纳兰蔻身侧,心中又是感慨又是愤愤,自己好歹是将军府里的老人了,青儿那丫头也太没规矩了。
纳兰蔻对青儿最是了解,没有表态,那丫头向来口直心快,估计是一个人窝在屋子里担心呢,她抬起了手臂嗅了嗅身上的霉味,对着管家道:“管家命人打热水到我屋子吧。”
管家点头提着灯笼颤颤巍巍而去,将军府因她这位主人未归,家仆都未歇下,一片灯火通亮。纳兰蔻疲惫的回到了屋子,屋子里红烛早已燃起,兹兹的燃烧着融化的蜡油中的飞虫。
青儿听见动静,脚步突突的闯进了纳兰蔻屋中,用她特有的语气紧张的问道:“小姐你去哪了,害我担心了一晚上。”
自主又急切的话让纳兰蔻无奈地翻着白眼,手摸着脑后依旧疼痛肿起来的包道:“有些事。”
“青儿,叫厨娘弄写饭菜来,我饿死了。”为了打住青儿的问话,纳兰蔻使出了最常用的一招,不过也是只出去之后,自己就只在茶楼中喝了半壶茶,粒米未进。
青儿前脚刚出来,管家后脚就带着几位大年纪的妈妈提着几桶热水踏了进来,在请示过纳兰蔻过后,几个人又提着热水进了侧屋,紧接着就传出了咚咚的挪动物件的声音。
热水已经全数倒进了浴桶,管家留了几个丫鬟在旁服侍,被纳兰蔻没耐心的全数打发到了屋外。
纳兰蔻用手印了印热气腾腾的水,感觉水温正好合适,水面上漂浮着红色的花瓣,顺着袅袅而上的热气散发着阵阵清香,衣衫褪去,纳兰蔻细长的大腿顿时裸露在空气中,如瀑的黑发垂至腰间,被纳兰蔻一挽悉数挽到了身前。
舒坦的躺在浴桶中,纳兰蔻把身体藏在水中,顽皮的执起一撮发尾轻划水面,看着一圈一圈的涟漪连着花瓣慢慢旋转着,她才觉得所有的疲劳都烟消云散,感悟着重生不易,不可虚度光阴庸人自扰,纳兰蔻闭上眼,抛开一切的杂念缓缓把头沉到水中。
脑中前世今生的影像不断倒播重演,白驹过隙的自己穿梭在并肩王府与靖光城,一个个熟悉的面孔,一个个熟悉的场景,一段段熟悉的对白,纳兰蔻沉在水中的脸浮现一丝痛苦又抗拒的神情,发丝如墨般飘荡在水中,衬得白皙的面容更加苍白,英气的眉毛紧紧地皱成了八字形。
时间越来越久,纳兰蔻紧闭的双眼还是不愿睁开,脑中那一幕幕飞逝而过的影像如魔咒一般吸引着她慢慢回忆慢慢探索。
看呐……你纳兰蔻不是得意的大将军……
太后懿旨下,蔻王妃善妒……今赐鸩酒一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