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2 / 2)

“老了习惯了,青儿去炎日国寻你去了,一直未归,现在你回来了,明天差人去找找,过些日子就可以回来了。”纳兰青捷乐呵呵的拍着脑门看着纳兰蔻细心的把散成两半的灯芯挑成一束,昏暗的灯光倒影下,纳兰蔻的身影被拉得很长,纳兰青捷看着这个熟悉的背影,想到了很多年前的一幕。

那时夫人,也是这般替自己挑灯芯,那时自己也是年少,年少时自己家贫,只能点油灯,就是后来自己发达了,也改不了这习惯,那时她见自己爱点油灯,每夜她都会替自己点上一支蜡烛,就是在她临盆的夜晚,也不忘了提醒自己点上一支蜡烛,如今她已经离去,留给了自己这么一个爱挑自己毛病的女儿倒是像她,想着纳兰青捷不由得咧嘴一笑,他抖抖衣袖,坐到了桌边问道:“蔻儿,何人把你劫了去,你又是如何解了愁煞华佗之毒啊?”

“愁煞华佗?”纳兰蔻挑灯芯的动作一滞,转头茫然的反问道。

“那日你与卫胄对战,重伤昏迷不醒,后来也不知是何人,居然对你下了愁煞华佗之毒,当晚你就被人劫了去,一直渺无音讯,爹爹悔啊,要是当时爹爹在,谁敢这么放肆,谁敢这么谋害我纳兰青捷的女儿,谁敢到我军机府来劫人,蔻儿,你受苦了啊。”看着纳兰蔻一脸呆鄂的模样,纳兰青捷还以为是她想起了那段记忆。心里又是悔又是感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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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旁随御驾齐回京

其实纳兰蔻的呆鄂,不过是因为听见了一件与她知道的全不相关的事情,她知道自己昏迷,知道自己被卫胄劫去了京城,却不知道,原来自己中了愁煞华佗。

一瞬间,她脑中里浮现了很多画面,难怪皇宫里的龙骨草全被卫胄拿了去,难怪李安对着自己欲言又止,难怪卫胄会笨到把京城的兵权交了出去,难怪……自己以为还了卫胄的恩情,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又欠下了一个更大的恩情。他可以为了自己不顾他自身的安危进宫求卫国,纳兰蔻甚至可以想到,以卫国对卫胄的憎恨,他会怎么的侮辱为难他,可他还是带回了龙骨草,以京城的兵权,换回了皇宫中所有的龙骨草,为了不让自己内疚,他居然就这么瞒着自己,他中了愁煞华佗,自己为他采药,自己居然还以为还了他一半的恩情,其实自己做的,还不如他所做的一丁点,纳兰蔻想起了那日朱府中,李安对她说,以后你自然会知晓。现在自己才知道,会不会太迟了……

看纳兰蔻久久不回神,纳兰青捷意识到了一丝不寻常,他像平时一般在纳兰蔻眼前晃了晃手,叫道:“蔻儿,蔻儿……”

“呃……”纳兰蔻颤着恍然回神,只是她的思绪,还沉浸在了回忆中。“爹爹,你说说我是怎么中了愁煞华佗?”

“事情来的蹊跷,大靖国与炎日国又大战在即,我现在还未揪到凶手,等战事平了,我绝不放过这些敢对我纳兰家的人下毒手的人,蔻儿,你倒说说,这么些天,你去了何处啊?那个劫走你的歹人是谁?”

“爹爹,劫我去的人,是要为我解毒,对我并我恶意,这些天我一直在养伤,伤养好了我自然就回来了。”纳兰蔻不想让纳兰青捷知道自己的经历,在她眼里,爹爹一直是爱恨分明不喜欠人情的人,她不想因着这件事让他对卫胄觉得欠了人情。只要卫胄的毒一解,他就会是炎日国的皇上,以后两国的命运都不知如何,自己与他,终只是有缘无分,自己欠他那么多,也不知今生什么时候才有机会还。好在以后,不会战场再见了,自己要回去好好做自己的皇妃,他好好的做他的炎日国皇上,不会再见了,纳兰蔻心里泛滥着失落,为何每件事情,都是在他做过之后自己才笨笨的知晓,为何等自己知晓了,却也只能埋在心里。

他们就总是在隐瞒与醒悟之间错过,从开始的夜袭,到今日的攻城,纳兰蔻瞒了卫胄很多,卫胄也瞒了纳兰蔻很多,只是卫胄瞒着她的,纳兰蔻已经知晓,而纳兰蔻瞒着他的,却是一生都不能吐露的事实,这份愧疚感与罪恶感,就像是毒蛇的毒牙,一点点的麻痹了纳兰蔻的心脏。

还是自己欠他的多,纳兰蔻了然的摇头苦笑,这一笑看着一旁的纳兰青捷心忧自责不已,要不是他一直坚持两将不能同时呆在边关引人暗箭的想法,蔻儿怎会被人下毒暗害又被人劫去,以后自己的老观念,是得改一改了……

青儿随着宁家车队去炎日国至今未归,纳兰蔻大概的在纳兰青捷口中知道这段时间事情的全部经过,至于她的经历,她把这份惊险又美好的回忆,深深藏在了心里,就是在很多年的午后,她还会想起当时与卫胄泛舟采莲的情景,想起那段自己为了恩情四处奔波最后却发觉是自己欠了更大恩情的日子。

当夜云释天便召集了纳兰青捷等将领说了暂时停止作战一事,纳兰蔻没有出席,她还特地交代了纳兰青捷,不要让人知道自己已经回来的消息。预定明日发动的进攻,当晚被取消,一干将领士兵不禁嘘嘘,连夜云释天又与三军一起举行了一次篝火晚会,算是离开边关回京的送别会,云释天幽默风趣侃侃而谈,大大化解了士兵们心中的失落不快,篝火晚会一直进行到了寅时,云释天才在一片欢呼声中回军机府,而纳兰蔻,则是一直坐在屋子里,写了一封书信后就沉沉睡去。这些日子她实在太累了,持续的奔波不说,就是身上的伤也是让她身体疲惫得够呛。

一直睡得晨曦照进床上,纳兰蔻才打折哈欠伸着懒腰起了床,之后稍稍的梳洗了一下,她便来到了军机府外,云释天正在与格外将领谋士士兵道别,纳兰蔻的出现,在士兵之中引起了一阵骚动,虽然萧老封锁了纳兰蔻失踪的消息,但无不透风的墙,军中大部分已经是知道纳兰蔻失踪之事,后来是因为云释天的御驾亲征,三军的军心方稳定,又加上连日的征战与大战告捷的喜悦,一时大家到没有想起纳兰蔻来。现在她的突然出现,士兵将领谋士们就不解了,到底纳兰蔻失踪一事是真是假?

见众人都迷惑,纳兰青捷站出来解释了:“大家,之前纳兰将军身中剧毒一直昏迷不醒,相信大家也有耳闻,现在终于寻得解药解了毒,那个下毒之人,我一定会揪出来,不会让他逍遥法外,纳兰将军现在要随皇上回京,这段时日,我会镇守在炎天城。”

纳兰青捷在军中的威望,就是当初云轩澈见了也感叹不已,他的话一出,自然没人会怀疑,听纳兰青捷讲完之后,士兵们都欢呼了起来,一时很多人都围到了纳兰蔻身侧,关切的询问起了纳兰蔻现在的身体情况起来。

这次大战纳兰蔻未出现,云释天已经掩盖了她所有的光芒,现在她的突然出现,又燃起了士兵们心中的敬仰之意,他们都知道那次纳兰蔻受的伤可是非同小可,能这么快醒过来,已经是难得了,与士兵将领们寒暄了几句,纳兰蔻来到纳兰青捷与萧老身前,将昨夜的信交给了纳兰青捷,信是她写给卫胄的,里面写着大靖国想与炎日国结百年联盟之事,也写下了纳兰蔻又欠卫胄一个恩情,与纳兰青捷萧老告了别,她才随着云释天一同上了马车,听着身后的欢送声,纳兰蔻欢喜的把头伸出马车与之挥手,她喜欢士兵们的朴实,也喜欢士兵们的直爽,她是真心的不想离开这一群一起战斗一起生活的男子,怎奈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当初的纳兰蔻,她身上的责任与仇恨,逼迫着她不停前行,就像现在慢慢驶出军区上了街道的马车一般,那些曾经与她一同并肩作战的士兵们只能成为过往。

“都看不见了,还在看什么。”马车的空间很大,这是皇上的御驾,单看车内的装饰就非同一般,马车里最大的是一张软榻,疲乏之时,可以躺上去歇息,云释天侧躺在软榻上,一手枕着头看着一只探头观望马车后的纳兰蔻。

纳兰蔻收回头,坐到了马车两侧的固定木板上,无视了云释天一人独占软榻的行为,回京路途遥远,马车不比快马,快马两日的行程,马车可能须三日或者四日才能到达,一路可是憋坏了纳兰蔻一颗浮躁的心,车厢里又有云释天这个不知该如何相处的冰冷人,自从那次的一吻之后,面对云释天时她总会觉得怪异,所以就是共处一个车厢,她也会刻意极力躲避着云释天的目光。云释天却是闲得无聊,每日除了睡觉,便是打趣纳兰蔻,有时还会惹得纳兰蔻怒火攻心恶目相对,纳兰蔻哪里见过云释天这副模样,印象里云释天一直是冰冷高傲之人,这些无事就来打趣她的云释天,与平常简直是判若两人。

刘卿怜没有与他们同行,她一意要留在炎天城等云轩澈,女人一倔起来就是九头驴也拉不回来。她奔赴边关,为的就是要追随云轩澈,虽然她没有看到云轩澈,甚至不知道现在云轩澈身处何处,但她的信念绝不会因此而颓废而萎缩,她一向是倔强的女子,对待感情,以前她很顺其自然,现在她已经是云轩澈之妻,是并肩王妃,她不想让也不想继续做着那个躲在被褥里哭泣的女人,所以她要等,要不是纳兰青捷的强留,她甚至想冲去炎日国京城,她要看看云轩澈,她的夫君是如何的维护他的妹妹,她要去炫耀自己成功的模样,她要去昭示自己以是云轩澈王妃的事实。云轩澈是她的,谁也夺不走。

刘卿怜站在军机府大院中,她手握着一支流苏金钗,听着府外地欢呼声,想起了当初二国舅府上,云轩澈双目含情温而儒雅柔情似水的模样,当时,他给了自己一支金钗,自己丢失的金钗……

她不知道当初是谁帮她成就了这段姻缘,她很感谢那个人,但只要她一想到云轩澈问起自己当初城外梧桐树下的事情时他脸上那抹挥之不去的欣喜仰慕,只要她听到云轩澈总是有意无意哼起的曲子,她的心,就止不住的揪了起来。

她不再穿那身她喜爱的白衣,那首云轩澈再她耳边哼了很多遍的曲子,她很熟悉,但她坚决的不再谈起。她只告诉云轩澈,那天在城外梧桐树下,他遇见的人,就是自己。

那人这么做,肯定是要成全自己,她很心安理得一遍遍告诉自己,当初那个人就是自己,但她也很惧怕,要是云轩澈发现真相,自己期待并已经得到的姻缘,会不会就此付之流水?她的恐惧告诉她,要紧紧跟随云轩澈,不要让他有发现真相的机会,所以她带着恨与恐惧希翼,来到了边关……

她相信自己,可以用自己的真心慢慢替代那个人在云轩澈脑中留下的印象,这份自信这份决心,只因那日国舅府上云轩澈那柔情一瞥,那一刻,她的世界,满是自己的砰然心跳声……

军机府外地欢呼声慢慢消寂,刘卿怜不知道,那个现在自己感谢的人但在将来的一辈子里她都会恨之入骨的人,此刻,已经离她越来越远。

马车轱辘前行,刚滚滚黄尘甩在车后,进了大靖国之后,马车便一直行驶在管道之上,偶尔路过一些郡县,云释天还会特意停下来观察下当地的民生,因此马车一直走得很慢,比纳兰蔻预想的还要慢。一路忍受着云释天似乎挑逗又是打趣的话与动作,纳兰蔻已经忍无可忍却又必须再忍。

云释天独占软榻纳兰蔻也没有要与之争夺之意,只是纳兰蔻发觉每次醒来之时,自己都会睡在软榻之上,而云释天,则是蜷缩在木板上安然入睡。看着云释天睡梦不稳皱眉翻身的样子,她才发觉冰冷高傲的云释天原来也有这么有爱心这么可爱的时候。

睡梦中,他还习惯性的抿着他的唇,刀削的眉还是威严毕露,高挺的鼻梁、浓密的睫毛、因马甲颠簸睡不安稳偶尔挑动得眼皮、墨黑的发,小巧精致的耳廓,就是梦中,他如利刀雕刻而成的立体五官也散发着冰冷的气息,真是一个无时无刻不在戒备的人啊!纳兰蔻苦笑摇头,看着他不安微微眨动的睫毛,瞬间她的心里冒出了想看抚摸一下的念头,这样浓黑纤长的睫毛,就是自己看了也自卑啊!纳兰蔻像个偷偷做坏事的孩子咬着嘴唇慢慢伸出了自己的食指。

一触到云释天的睫毛,柔软的触觉让纳兰蔻更觉得有趣,她食指指腹不停的来回在睫毛上摩挲,咬着的嘴唇不知何时已经松开溜出了一声痴笑,感觉到笑声的突兀,她慌忙用手捂住了嘴唇车厢颠簸,点点阳光洒了进来照在云释天的脸上,更衬得他的肌肤如瓷娃娃般白皙剔透。

云释天翻了一身,吓得纳兰蔻慌忙收回了手快速躺回了软榻。阳光中,云释天嘴角轻扬酣梦香甜。

马车在疾行,炎日国京城皇宫里,却是张灯结彩一片喜庆。卫胄在御医治疗了三日之后,便苏醒了过来,但多日未进食,他的身体十分虚弱,还得继续疗养。可这丝毫阻止不了京城士兵的欢呼雀跃,李指挥使为了让卫胄好好养病,没把炎天城失守的消息告诉他,他们叛乱的事情,在卫胄苏醒的那一刻,卫胄便明了了一些,当时他一睁开眼看到了李指挥使与李安还有李安身后的强叔,就明白了一些事情,他是抱着必死的心入的宫,中了愁煞华佗,他知道除了卫国,已经没人能救他,现在能在皇宫看了他们的身影,说明卫国已经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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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斓月谁人一声叹

但他没想到,卫国不是妥协,而是已经死亡。炎日国的江山,也成了他必须要肩负起的胆子,一时间,他懵了。他让御医想容李安等人出了斓月殿,与李指挥使进行了一场长达一个时辰的对话,殿外的想容满心欢喜细心聆听,隐隐能听出殿里的喝斥之声,国家大事她一个妇人管不着,她只想看着他平安无事,无论是富贵还是如何,她只想他平安。

这个愿望,来得这个快这么突然。这让她不觉有些过度欣喜,斓月殿内的声音她听不真切也不想听,她不关心卫胄她的丈夫是不是即将成了炎日国皇上,她也不关心自己是不是即将贵为皇后,她心中满满的,除了这一刻的惊喜还有对云轩澈的担忧。

一个时辰后,李指挥使几乎是眉开眼笑的走出了斓月殿,然后宫中,便流传开了三日之后,新帝登基的消息。

李指挥使出来之后,卫胄传了李安进斓月殿,大约谈了半个时辰,李安眉开眼笑的走了出来叫上了强叔,两人一起出了宫。

斓月殿里只剩想容与一些宫婢,想容坐在床榻边,看着虚弱睁着眼的卫胄,不知怎的,这一刻,她反倒希望他能继续睡下去,这双从不在自己身上停留的眼睛,还不如就那样一直闭着。

“王爷,你当真要做皇上?”

“京城的形势已经是如此,我不上也是不行了,想容,不用担心,当初我答应了一个人,要好好照顾你,你会是我的皇后。”

听着不带一丝感情的话,听着现在炎日国最有权势的男子承诺了自己会是皇后的话,想容没有喜悦,只有哀伤,对上那双冰冷无情的眼睛,她甚至不敢问,他是答应了何人要照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