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前辈，小子斗胆，向您讨要一样东西如何？”眼见洪七公眉头紧皱，沉吟不决的样子，洛宇辰就知道，自己如果不要点东西，他恐怕是不会罢休的了，于是，心念一动之后，洛宇辰就主动提出了要求。

“前辈想必也应该看出来了，在下的武功目前已经到了一个十分关键的节点上面了，对我来说，武学秘籍什么的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了，我缺乏的，不过是武学道理的感悟以及武学经验的沉淀而已，不知洪前辈可否在这些方面指点一二？”

“武学道理，武学经验？这些东西该如何指点？”洪七公的眉头刚刚松开，很快又重新皱了起来，但是，还没等洛宇辰松口，他却又一摆手，慨然道：“既然你小子已经开了口了，如果老乞丐再推脱，那就太不够意思了。好吧，你的要求，我先答应下来了！不过，到底要怎么样教授你武学道理还有武学经验，老乞丐却还要仔细琢磨琢磨，你小子恐怕得等一段时间了……”

“没问题！”洛宇辰大喜过望，一口就答应了下来。而洪七公也是松了口气，放松了下来，当先举步道：“好了，洛小子，我们走吧，老乞丐等着吃你的大餐呢……”

第二百六十九章切磋、指点

“好，好酒，好菜，这肥鸡尤其好！”长长的吁出一口酒气，洪七公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而他的面前，还摆放着一只已经只剩下一半的肥硕烤鸡，再往前，自然就是一桌子的杯盘狼藉了：“洛小子，表面上倒是真看不出来，你竟然这么会享受啊！”

“那是当然的了，老爷子你不知道吧，这一桌子的酒菜，可是跟斜对面那家的主人差不多档次了的，这还能不好吗？”洪七公顺着洛宇辰示意的方向看去，很快就睁大了眼睛，嘴里的东西都忘记咀嚼了。

不能不说，这英雄楼的位置的确是理想无比了，在它的斜对面不远处，正是临安皇宫的所在：“难怪这些酒菜如此美味呢，竟然是皇宫御厨的手笔！”

洛宇辰跟曲灵风两人对视一眼，都是暗暗发笑，洪七公的胆子虽大，但却还没有猜到点子上，实际上，这一桌子的美味佳肴，不仅是御厨做出来的，而且还是现任的御厨做出来的——最近一段时间，洛宇辰的饭量大涨，但是，深更半夜的，他又不想麻烦别人，于是，有一天晚上，他就把身上那张闲置了许久的“临安皇宫地图”拿出来使用了一下……

而几天下来，曲灵风都已经习惯了每天晚上去皇宫当中转一圈，顺便带点御膳回来当夜宵的生活了。只是苦了那些御厨了，最近一段时间里面，御膳房闹鬼的事情，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酒足饭饱，洪七公又顺手牵羊的提了一只烧鸡，这才打着酒嗝，心满意足的回去了。而他这一走，就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半点音讯都没有了，就像是完全忘记了自己还答应了洛宇辰条件似的。

直到七天之后的中午，洪七公这才毫无征兆的、大摇大摆的跑上门来，径直去了英雄楼顶层，洛宇辰的专属包间当中坐好，然后这才让人叫来了洛宇辰：“洛小子，你今天可要好好招待我一会才行。为了解决你小子提出的问题，老乞丐可是有好几天没有吃好喝好了！”

“哦？”洛宇辰心里微微一喜，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的笑道：“前辈这是哪里话？就凭前辈您的身份，什么时候登门，小子也得好生招待的啊……，前辈稍等，好酒好菜马上来！”

酒足饭饱之后，洪七公这才拉着洛宇辰出城，找了个僻静的空地，然后就大模大样的站定了脚步，向洛宇辰一招手，“好了，洛小子，你出招来打我吧！”洛宇辰微微一怔，还没有反应过来，洪七公就一瞪眼，大声道：“还等什么，当我老乞丐跟你开玩笑不成？你小子让我指点你武学道理还有武学经验，这些东西，不经过实战，光是用嘴说就说的明白的吗？”

“啊，哦，我明白了！”洛宇辰这才明白过来，本来他提这笼统的要求，只不过是想要洪七公随意指点几句也就罢了的。没想到洪七公竟然这么厚道，直接就准备给自己当陪练！这样的好事，绝对是千载难逢级别的了，大喜过望之下，洛宇辰哪里还会犹豫？当下就见他飞快的拔出长剑，道了一声“前辈小心”，随即就刷的一剑刺了出去！

“嗯，全真剑法？”洛宇辰的剑招一出，洪七公的眉头就是微微一动，随即就见他左手拄着打狗棒，只是右手轻抬，探手就要去拿捏血影剑的剑身。洛宇辰哼了一声，一振手腕，血影剑的剑尖上面立刻就绽放出一丝耀眼的青芒，毒蛇吐信一般扭曲着向前探出！

“咦？”洪七公的脸色终于一变，被火烫到了一般，刷的一声就缩了手，再伸出来的时候，他的右手上面已经包裹厚厚的一层先天真气了，而且，他也不敢再直接伸手去抓血影剑，而是把目标定在了洛宇辰的手腕上面。

然而，就是这么一退一进之间，洛宇辰的剑势已经完全展开，就听到嗡的一声剑鸣，无数青蒙蒙的寒星就猛烈的爆发开来，与此同时，洛宇辰的身影也已经完全幻化成了一条朦朦胧胧的虚影，绕着洪七公飞速转动起来。

“嘿，有些意思了！这是衡山剑法？”洪七公的话语还比较轻松，但是他脸上的表情已经比较郑重了，不仅右手已经收了回来护在胸前，就连他的左手也不再拄在地上，而是挥舞着那碧绿的打狗棒，见招拆招的防守起来！这碧玉竹杖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跟洛宇辰的血影剑正面碰撞起来，竟然丝毫都没有吃亏，还有一种清脆的金铁交鸣声传来……

久攻不下，洛宇辰又提了一口真气，猛地一声长啸，血影剑上的剑芒立刻就嚓的一声暴涨到了尺许长度，随即就像是活了过来一般，在空气当中飞快的扭动起来，这样一来，就等于是同时施展两套剑法了，洪七公身上的压力一下子又暴涨了一倍不止。

然而，他还是只守不攻，甚至连脚步都没有移动，只是把碧玉竹杖交到了右手上面，以一套精妙的“打狗棒法”紧紧的缠住了洛宇辰的血影剑。而他的左手，则是连连挥动，在自己身边布下一层又一层的厚实真气防护，洛宇辰的剑芒无论怎么样绕得人眼花缭乱，只要一撞在这厚实的弧形气墙上面，立刻就会毫不受力的偏斜出去，更加不要说冲破气墙，伤到洪七公的身体了……

良久之后，漫天的残影猛然一收，洛宇辰的身影又重新显露了出来，不过，这个时候，他已经是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了。当然，他的脸上，却是一副钦佩之极的样子：“洪前辈果然是功力深厚，小子惭愧，全力出手之下，竟然连您的防御都无法破开……”

“呵呵，这是自然的，七天前，你小子才以剑芒破了我的外放真气，老乞丐总要吃一堑长一智才是！”洪七公呵呵一笑，颇为受用的样子，但是暗地里，他却也是悄悄的松了口气，说实话，洛宇辰的招式之精妙，攻击之犀利，气脉之悠长，真气之浑厚，也是远远的出乎了洪七公意料的：‘还好，还好，这小子总算是半途放弃了，否则的话，再让他坚持一会儿，老乞丐今天就要丢脸喽……’

“不知前辈对小子刚才的进攻有何看法？”客气完了，自然要回归正题了。洪七公微微皱着眉头，仔细沉吟起来。良久之后，他这才开口问道：“洛小子，你刚才说你已经竭尽全力了，这是真的吗？你当真是一点余力都没有留？”

“不错！”洛宇辰点点头，战斗的时候理所当然要全力以赴了，毕竟，一不小心就是生死只差了，哪里还容得半点马虎呢？然而，听到这回答之后，洪七公却是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难怪你那操控剑芒的功夫只发挥了不到三成的威力呢，原来是你的一味追求刚猛凌厉的缘故！”

“什么？我的六脉神剑才发挥了不到三成的威力？”洛宇辰失声惊呼一声，不小心把六脉神剑的名字都叫了出来。而洪七公也只是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然后又大有深意的看了洛宇辰一眼，却并没有穷根究底，“原来是大理段氏的六脉神剑，难怪老乞丐看起来这么眼熟呢！”

“洛小子，你可知道大理段氏的一阳指不仅可以用来御敌，更加可以用来给人疏通经脉、疗伤解毒？嗯，看来你是知道的了，那么，你有没有想过，同是一种指力，为什么有时候可以用来杀人，有时候却又能用来救人呢？”

洛宇辰微微一怔，下意识的就开口道：“这并不是明摆着的吗……”，然而，说到这里，他却忽然愣住了，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样接下去了——就跟日升月落，春秋变换一般，平常看起来都是司空见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是，等你真正去追问一个为什么的时候，恐怕绝大多数人都要张口结舌，说不出个所以然了。至少，洛宇辰现在就有这种感觉……

想要杀人的时候，就用点力，救人的时候就稍稍控制一下，留点力？这明显是废话。想要杀人的时候，就让指力变得狂暴一些，救人的时候，就控制着指力，变得阴柔一些？这是个答案，但是明显不是洪七公想要的，因为他毕竟不是在跟洛宇辰玩什么问答游戏，而是在借助这个问题，想要提点洛宇辰一些东西。

皱着眉头仔细思考了好半天，洛宇辰忽然想起来，在这个问题之前，洪七公还问过自己，刚才出手的时候是不是全力以赴，没有留任何余力？而且，从他的态度上面还能看出来，他似乎是不赞成洛宇辰这样做的！想到这里，他的脑海里面忽然灵光一闪，“全力以赴，不留余地？那就是说剑法太狂暴，没有阴柔之意……”

“不错！”洪七公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不错，不错，你小子的悟性不差嘛，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道家有言，孤阳不生，孤阴不长，剑法也是一样，阴阳平衡、刚柔并济方为上品，一味的刚猛凌厉，或者一味的阴柔诡谲，都是难成大器的……”

第二百七十章阴阳之道

“孤阳不生，孤阴不长，实际上，万事万物都离不了‘阴阳’两个字的，剑法要讲究刚柔并济，武功打法也要张弛有度，不能一味的好勇斗狠，穷追猛打，这样的做法虽然看起来很有气势的样子，但是实际上，效果却并不一定是最好的……”

洪七公的话音稍稍一顿，就见洛宇辰虽然是若有所思的样子，但更多的还是将信将疑的样子，他就微微摇了摇头，“你看，老乞丐早就说了吧，这些东西不是空口白话可以说得清楚的。这样好了，洛小子，这次换了你来防守，老乞丐来进攻好了！”

“好！”洛宇辰知道洪七公这是准备拿事实说话了，于是他也就竖起长剑，摆出了一个严密的防守架势。洪七公见状，也不多话，直接就一抬手，呼的一声点了过来，看那招式，正是洛宇辰最常用的全真剑法起手式！对于这些招式，洛宇辰已经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想也不想就挥剑一挡，轻松无比的就把洪七公的碧玉竹杖挡了下来。

然而，洪七公不仅模拟了洛宇辰的剑法招式，甚至连他的出手速度也差不多模仿了个八九不离十，洛宇辰一剑刚出，他就低喝一声“小心”，随即就一甩竹杖，抖出了漫天的“剑芒”来，铺天盖地的直向洛宇辰压了下来。洛宇辰的心里一凛，急忙回剑自守，迅捷无比的动作当中，血影剑已经被他舞成了一片密不透风的剑网，把那无数点寒星一点不漏的全部截了下来。

叮叮当当的金铁交鸣声忽然一停，洛宇辰也只觉得身上的压力一松，下意识的就一振长剑，想要乘隙反击，然而，他的手臂刚刚一展，忽然就见一点碧绿的光影直向自己的面门而来！

匆忙变招之间，虽然在最后关头挡下了这一击，然而，洛宇辰的身体重心也受到了一点点错动，稍稍向后仰了一点点。而且，还不等洛宇辰调整过来，洪七公又再次施展了全真剑法当中的杀招“沧波万顷”、“明河共影”，无数碧绿寒星潮水一般纷涌而来，洛宇辰当即便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

“小心了！绝招来了！”话音未落，洪七公的身形就是一片模糊，瞬息之间就出现在了洛宇辰的背后。此时，洛宇辰的脚后跟刚刚落地，正是转动不便的时候，大惊之下，只能凭着感觉回剑横扫。然而，这一剑挥出，却是彻彻底底的扫了个空——洪七公已经灵活无比的绕到了洛宇辰的左手边，然后这才出手，在洛宇辰的肋下轻轻一点，紧接着就好整以暇的退了出去，“怎么样，你可明白了？”

洛宇辰的眉头紧皱，脸上的表情也是阴晴不定，变幻良久，他这才轻轻吐了口气，也不答话，直接就是一振长剑，闷着头向洪七公杀了过来。洪七公微微一笑，轻轻挥动竹杖见招拆招。当然了，这一次，洪七公并没有再完全被动的防守了，就像他刚才说的一样，进攻的时候要留有余力，不能一味的刚猛凌厉，自然，防守的时候也同样要留有余地，不能一味的被动死守了……

剑招变换之间，洛宇辰刚开始还把握不好时机，洪七公也不出言指点，只是每当他露出任何破绽的时候，那碧绿竹杖就会在瞬间化身毒蛇，发动一次凌厉无比的反击，让洛宇辰稍稍的手忙脚乱一番。从这个角度上来说的话，现在已经不再是洪七公给洛宇辰喂招了，而是两人正在进行一种利烈度的切磋、比试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洛宇辰的剑招当中，渐渐的生出了一丝阴柔之意，出剑的时候，直来直去的招式逐渐减少，婉转迂回，以往被他认为是“花招”的招式则是一点点的多了起来。与此同时，血影剑上的剑芒也不再是青光耀眼的模样了，而是仿佛具备了生命一般，在血影剑上起伏不定，频繁闪烁。

两相结合之下，剑法当中，许多以前不曾体会到的精深微妙之处也是一点点的发挥了出来。洪七公刚开始还能一动不动的牢牢站在原地，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受到的压力越来越大，不得不运转起轻功，认真的跟洛宇辰计较起来。而在动用的力量层次方面，也是不停的增长之中——由一开始的不到三成实力，逐渐增加到三成半、四成，最后，在不动用打狗棒法还有降龙十八掌这两种压箱底的绝学的情况下，洪七公足足动用了七成的实力，这才跟洛宇辰相持不下……

“叮……”一声长长的，由无数声短促激烈的轻响混合而成的金铁交鸣声响起，洛宇辰跟洪七公两人的脚步同时一停，然后就各自收势，向后退了出去：“哈哈，好，好，孺子可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