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2 / 2)

“我承诺过我会永远无条件相信你。”他说。

那一刹那沈昼叶静了,抬起头,和陈啸之对视。

陈啸之自高处,执着又疼痛看着沈昼叶的眼睛姑娘家眼睛亮亮的,又泛着一层水光。

“我还会保护你。”

夜色与万千的光中,陈啸之声音沙哑。

“像我们小时候那样。”

沈昼叶听到那句话,眼眶泛酸,耳朵泛红,她又觉得心里酸胀疼痛得要命,像是有什么将要破土而出,又酸楚地觉得我想要的并不是这个并不只是这个。

陈啸之伸手擦擦她的眼角,低声问“我问你,行吗”

沈昼叶“”

我想要的,不只是这个。

可是那一句小时候那样几乎将沈昼叶给压碎了。她想起年少的他抱着自己入睡的夜晚,她在印尼看到的陈啸之身上的、为了救她留下的刀伤十五岁的陈啸之不是个保护者,二十五岁的陈啸之是个漠不关心者,那些恶言恶语。可是,小时候小时候。

陈啸之弯下脊梁,在她鬓边一磨蹭,沙哑地说“快说好。”

父母所讲述过的爱情,不该是这样的。

沈昼叶没有说好。

她只是仰起头,不自觉地令陈啸之的生出的胡茬蹭着面颊以一个极其亲密无间的姿态。

她没料到。陈啸之因为那个动作发了疯。

他死死抱住沈昼叶,将她勒在自己怀中,手痉挛般在她背后压一压,又按住她的后脑勺,将沈昼叶整个人压向自己他呼吸粗重,几乎像是怀里搂着一生的挚爱。

不该是这样的呀。

沈昼叶脑海中一团浆糊,被陈啸之抱着,好似两半合拢在一起的圆。

哪里不对,沈昼叶难过地想。

他真的在意我么这种话是个男人都能说出来,梁学长自己都说了男人的话靠得住猪都能上树,人哪能变得这么快,前后才多久,场面话谁不会说

「我感情空窗期,正缺一个呢。」

那一切,至今还扎在心口上

陈啸之脾气,很奇怪地变得特别好。

沈昼叶逼迫自己忘了那些事儿,心想十年来终于脱单一次,别被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耽误了心情她洗完澡后捧着热水坐在客厅里,安详地用新ad看文献。

陈啸之过来,在沈昼叶身边盘腿坐下,随手拍了拍她的脑袋。

沈昼叶揉揉头“干嘛别动我头发。”

陈啸之“哟呵脾气还挺大。”

“别动我头。”沈昼叶严肃地说“我们什么时候回美国”

陈啸之“啊”

沈昼叶提醒他“我是去联培的哦还没几天就回来了,正事儿还没干呢。还有,联培导师决定回国,难道我也跟着回来”

陈啸之漫不经心道“放心吧,那边的事也得收拾蛮长时间的,挺大一个摊子,联合培养那点事儿你不用操心。”

沈昼叶乖顺地表示知道了。

“毕竟呆的也蛮久的了,不是说跑就能跑。”陈啸之笑了起来“怎么样,博士毕业跟我读一期博后”

沈昼叶“”

“虽然我没读过博后,”陈啸之嚣张地道“直接facuty了,但我能招啊。”

沈昼叶愤怒地一摔enci“你气不气人啊”

陈啸之“我是认真招人。考虑下,跟我做博后待遇不差的,但是你最好一期结束之后就出站二期博后有点丢人,知道么”

沈昼叶“”

陈啸之感慨道“三期博后就太羞耻了,出门我都没脸见江东父老。”

三期博后传说中永远都不可能找到教职的三期博士后。

沈昼叶想起来一件事,抱着iad,愣愣地开口“那个。”

陈啸之“嗯”

“之前”沈昼叶调整了下坐姿,小声道“有件之前我一直没敢告诉你的事情。”

陈啸之眉峰一挑,示意她说。

沈昼叶“”

她做了半天心理建设,甚至还很努力闭了下眼睛,仿佛怕看到什么恐怖的场景似的然后沈昼叶深呼吸了一口,告诉自己怎么说现在都是女朋友,他能鲨了我不成

她终于大义凛然地开口说

“我要延毕了。”

陈啸之“”

“论文硬指标不够。”沈昼叶羞耻地说“学校里改政策了,一区论文没达到要求的数量。就算我未来的三个月内侥幸能做出能用的数据,漫长的审稿期和有可能会发生的拒稿重投,肯定也会影响我的毕业时间”

沈昼叶“而且,三个月内我也做不出能用的数据来。”

陈啸之一句话都没说。沈昼叶想到这人那张狗嘴,也不太敢看他

“所以,”沈昼叶凛然道“无论怎样,我肯定都是后年才能毕业的了。”

沈昼叶说完了结论,陈啸之那一侧,却依然很安静。

沈昼叶心想他应该不至于骂我吧,他如果骂我我就现场和他分手,我现在是真的一点都不介意延毕了,但是我介意有人当面喷我沈小师姐十分痛苦纠结地睁开只眼,以眼角余光看向陈教授。

陈啸之坐在她身旁,神情冷肃,嘴唇抿成直线,目光如刀一般。

沈昼叶“”

“没办法的。”沈昼叶有点疲惫地解释“何况我又换了research fied”

陈啸之却淡漠开口,只说了三个字

“没关系。”

沈昼叶“”

“没关系,”这个和她在同一年参与了竞赛的、拒绝了国家队橄榄枝的,曾与她互为竞争对手的青年和缓地道“学历只是一张证明的纸,是敲门砖。在这地方重要的是hat's your hysics,你只要能拿出满意的答卷,延毕与否并不重要。”

沈昼叶的笔无意识地戳上自己的脑袋,笑得眼睛弯了弯“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年轻的陈教授忍俊不禁,揉乱了她的头发。

然后他凑过去伸手拽了拽,发现沈昼叶这头不服帖的卷毛实在很糟糕,便将沈昼叶头上缠乱的地方解开,那动作十分耐心温柔,生怕把她给弄疼了似的。

可是沈昼叶却总觉得,陈啸之周身的氛围不对。

她抬头看见陈啸之漆黑的眼瞳,看见他胸腔起伏,总觉得他现在其实压抑着自己,其实内里已愤怒到了极点。

接着,陈啸之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起。

被陈啸之拽着头发的沈昼叶好奇地看了一眼,来电联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