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已经睡下了!”
“你,你这刁奴……”
只是几句话,就听得绿竹头上冒出一片黑云 ,连忙拉开房门,对外面人道:“莫要争吵,郎君刚睡下。”
外面那个女子看到绿竹,就像见了救星一样,连忙说道:“绿竹妹妹,小郎君求见,还请你通融一二……”
这时绿竹也看到任乳母牵着,目露渴望神色的小主人,咬了咬唇,她小声答道:“朝雨姊姊,还是等明日吧。今天郎君操劳了一日,大病初愈,受不得累。”
朝雨眼中滑过一抹遗憾,被她牵着的梁荣却扯了扯对方的手,低声道:“父亲睡下了,我明日再来就好。”
绿竹心底有些不忍,不过她在郎君身边伺候的时间也不短了,倒是很清楚家中情形。父子两人的关系好不容易扭转,万一惹恼了郎君,又要生出乱子。想到这里,她柔声道:“小郎君放心,待郎君醒来,我便禀明你问安之事。郎君心底一定欢喜。”
梁荣却执拗了摇了摇头:“我明日再来。”
说罢,那小人儿扯了扯乳母的手臂,一副想要离开的模样。朝雨不忍的在他头顶抚了一抚,才对绿竹道:“那就多谢妹妹了。”
轻叹一声,朝雨牵着梁荣的手,缓步离去。
待两人消失在门外,绿竹才扭头看向奕延。这小子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笔挺的站在那里。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小郎君可是郎君的独子,你就不怕责罚吗?”
“主公已经睡下了,谁都不能打搅。”奕延的声音不大,语气倒是死硬。
绿竹不禁有些哭笑不得。这羯人长的虽丑,忠心倒还有些。轻哼了一声,她没再说什么,轻手轻脚关上了房门。透过门扉,隐隐还能看到屋内的情景。奕延只是看了一眼那熟睡的身影,就收回了视线,牢牢守在大门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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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裳怒气冲冲回到了偏院,刚进院门,一个中年妇人便迎了上来:“夫君,家主可许了你重掌内院?”
田裳一甩衣袖:“什么家主?!我看那小子就是被山匪吓破了胆,一回来就要练兵!哼!谁家没有几个私兵,但是真正堪用的部曲,是那么容易练出来的吗?还不是白花钱粮!”
田氏一怔:“家主要重建部曲了?”
“可不是!免了不少人的田赋,估计还要给那些部曲甜头呢。也不看看如今境况,光是支撑他父子二人的生活都捉襟见肘了,哪养得起兵?!”在梁峰面前吃了瘪,田裳简直一肚子火气,气哼哼说道。
这可出乎意料,田氏还以为燕生死后,她家男人就能挑大梁呢。不过怎么说也是老主母的陪嫁丫头,她脑子相当活泛,立刻道:“我听阿良说,家主让他招些庄户和护院,一同加入部曲。要不跟王家兄弟知会一声?”
王虎、王豹兄弟俩是庄上护卫,平素就不安分,最爱喝酒赌钱。上面的大人物不晓得,田裳怎会不清楚。他立刻明白了娘子的意思,这是要给部曲里添些刺头啊!
面上露出笑容,田裳拍了拍妻子手臂:“阿媛此话有理。还有江、吴两位匠头那边,也要做些准备才行……”
梁府当初封侯时得的一百户里,除了渔猎农耕的农户外,会手艺的几家渐渐成了匠坊。有织坊、铁坊、陶坊、木坊四大坊,其中木坊的匠头清贫愚钝,铁坊的匠头顽固守旧,唯有陶、织二坊油水最丰,两位匠头更是干了不少偷鸡摸狗的营生。连续两代家主都暗弱无能,他们不知赚了多少私产,就连内院的管事,也不敢轻易得罪这些家伙。
现在梁府即将发生巨变,恐怕这四坊也要翻天覆地了。如果在交出的账薄上埋下伏笔,再威逼利诱一番,不怕引不到这两人上钩!
这年头,找个能拿刀槍的容易,找个会用算筹的,却难上加难。既然那败家子想要让他交账,就别怪他从中作梗,生些事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