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圣上, 皇后娘娘求见。”王德安声音很轻, 生怕打搅到正在阅奏的昭和帝。
昭和帝手中御笔微停, 看了眼殿外, 眉头微微拧了下, 点头道:“宣。”
黄皇后将自己的侍从留在承庆殿外, 只身进入大殿, 见圣上依然低头看着面前的奏本,动作不由放轻了许多。
昭和帝笔下不停,轻抬眼皮看了眼正在行礼的皇后, 唇角微微勾了下,指向一侧的座位道:“梓潼不必多礼,坐吧。”
黄皇后缓缓在龙案下首的位置落座, 安静的看着专注于国事的圣上, 目光中饱含着柔情。
昭和帝将奏本合上,转头就迎上了皇后深情的眼眸, 不由一怔。黄皇后脸色有些慌乱, 慌忙收敛起眼中情谊, 有几分尴尬道:“国事繁重, 还请圣上保重龙体。”
昭和帝淡淡一笑, 从龙案后起身,在皇后身侧坐下, 点头应道:“朕晓得了,多谢皇后挂心。”
黄皇后闻言轻轻笑了下, 想到自己前来的目的, 心中不由有些酸涩,就连笑容都带着几分苦意。
“圣上登基九年,一直未曾选秀,如今后宫除妾身外,只有一妃两嫔,拢共加起来也不足五人,今年新春,安老亲王妃进宫朝拜,还曾与妾身说过此事,言说圣上已过而立,膝下却只有三子一女,让妾身劝劝圣上为子嗣计,选秀入宫,充实后宫。”
昭和帝靠在椅背上,微闭双眼,若不是右手指尖轻轻敲点着扶手,还让人以为他已经睡着了似得。
黄皇后看着与自己一臂之隔的昭和帝,心中滋味十分难言。这位男人是天下至高无上的君王,也是她的夫君,然而大多时候,这样的他却总让她感觉到陌生,她从来猜不透他想什么,他也从不会告诉她自己心中的一丁点情绪,他们两人就这样分居在最近却又最远的两个宫殿,做着这座皇宫的主人。
黄皇后有些苦涩的垂下双眸,看着自己袖脚上精致繁复的花纹。
“也好。”过了许久,昭和帝开口给出了答复。
黄皇后抬头,就与昭和帝的目光碰到一起。
“既然九年都未选人进宫,那今年便有劳皇后操持了。”昭和帝看着黄皇后,声音轻淡:“不过不必全国大选,只到公卿百官家中采选便好。”
皇后喉头发苦,这么些年了,圣上虽说与她并不亲近,却也与她有了三个皇子,相较于其他几位妃嫔,她已算得上受宠,她也习惯了这般生活,可如今这样简单到冷清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她心中好像霎时少了什么似得,空落落的不着边际。
昭和帝并没有看皇后,而是转头看着窗外,树枝还未吐绿,景致有些萧条,树上偶尔飞来几只雀鸟蹦蹦跳跳,也没有带给这园中一点生气,反而更显孤寂。
帝后两人这般静坐了半响,黄皇后才起身缓缓行礼道:“妾身遵命。”
昭和九年春,圣上登基后第一次选秀的消息刚一传开,很快就在百官中引起了不小的动静,众人皆是一阵惊诧,随即有些家中有适龄小娘子的官员便匆匆行动起来,一时间,京中的教养妈妈与女先生竟然达到了有价无市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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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宁看着从散朝回家便一脸沉思的陆砚,心中疑惑:“三郎今日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陆砚转头看向她,半响后轻轻摇了下头,道:“今日早朝,圣上宣布要在五品以上官员中挑选适龄的小娘子入宫。”
长宁更加不解:“这有何不对么?我朝虽不比前朝年年选秀那般频繁,可也定了三年采选的例制,圣上登基已过九年,此次才初次选秀,还只是在百官中采选,实属正常呀。”
“我并非觉得有何不妥,只是心中奇怪罢了。”陆砚看着长宁精致娇艳的面庞,脑中却想起了曾无意在圣上书房中看到的一副画,画上的女人像极了一位故人,明艳如灼灼桃花。
抬手抚平长宁因为奇怪而紧皱的眉头,陆砚唇角带出一抹浅笑:“圣心不可妄测,为夫也只是胡乱思索罢了,到让阿桐这般愁眉紧锁,实在不该。”
长宁嗔了他一眼,酸溜溜道:“三郎莫不是看到圣上选美人,心中也起了些什么想法?”
见她一副拈酸吃醋的模样,陆砚不由笑了出来,轻轻刮着她的腮帮子道:“我有阿桐一人足矣,便是为子嗣,再过半年,待阿桐诞下腹中孩儿,不论男女,我已有三个,皆为嫡出,比许多人家都已强上许多,又怎会有什么想法。”
阿桐含笑睨了他一眼,轻柔的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想起当年秋宴时黄三娘子的一曲琴音,心中不由为那个端庄和善的小娘子轻叹一声,身为皇家妇,几多荣耀几多心酸,外人又有谁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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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到了三月,各处花鸟使以将采选的美人图全部送进了宫中。昭和帝并未第一时间去看,而是让皇后先筛选一遍,才开始点选。
画上的美人看多了也就一个样子了,昭和帝空闲时,翻看了几幅画像,便无甚兴趣的丢到一边,直接命人将皇后选出的那些女子送进宫中,面看之后再做定夺。
“才女杨玉儿……”
“才女白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