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那自然是有的,你想也能想见,元阳道长身为一位能‘预测天灾’的得道高人,民间原本两边摇摆的言论可是要在一夜之间指向子湛了,你就真的不担心?”
“不担心。”
舒湄对于危险的嗅觉远超过一般人,从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过一丝不安,他应该相信她。
可这话说出来却不是那么回事,今夜在悠同殿见到的毒蛇足以证明舒湄需要面对的可不仅仅是这些阴谋诡计,他无法欺骗自己能放的下心。
苏世无意识地捻着食指指腹,褚子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不屑地笑了一声,行吧,不担心就不担心……
他把团得结结实实的雪团放在桌子上,手指已经被冻得通红,但褚子桑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把小刀,感觉不到冷似的摆弄那团雪,也没有要接话的意思,苏世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下文。忍不住说道:“你在做什么?”
“做一只獬豸兽。”褚子桑看起来十分随意,没一会儿便真的做出了一只通体雪白的独角小兽,他把那东西往苏世面前一推,道:“怎么样,像不像?”
苏世这个人,虽然嘴上不怎么爱说,但内心深处是十分希望褚子桑能问些什么的,只可惜褚子桑这次完全不理会他,十分“理解”他的心情,苏世便有些嫌弃,他又不知那嫌弃从何而来,于是只能指着那小兽说道:“像狗。”
褚子桑:“……”
他抿了抿唇,默默地把小刀收了回去,说道:“像狗那也是獬豸兽,分得清你的真话假话。”
“什么真话假话?”
眼见苏世还在装傻,褚子桑长叹了一口气,手上的水迹都没干就在苏世肩膀上拍了拍,顺带还擦了一把:“殿下啊,你知道这大过年的,这帮纨绔子弟不回家为什么要在这里点《牡丹亭》吗?”
苏世想起方才那一句“朝云夜入无行处,神女知来第几峰”,脸色变得有些奇怪,说道:“为了醉死温柔乡。”
“那去朝暮馆多痛快。”褚子桑一副你别故作不知的表情,老神在在地晃了晃脑袋,故作老成地说:“这世间‘如丽娘者,乃可谓之有情之人’,有些人喜欢去温柔乡里找,有些人就喜欢在戏文里找,有情无情,自古不就是那样么。”
褚子桑说者无意,却仿佛触动了苏世什么心事似的让他顿时僵住了,他手中的杯子咔嚓一声碎了,褚子桑被吓了一跳,他原本只不过是想装一装情场老手指点苏世一番,却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动静,果然苏世的脸色都变了,紧皱着眉头神色显得有些痛苦。
这可把褚子桑吓得不轻,他什么时候见过苏世脸上流露出过和痛苦有关的神色?这人即便是地狱加身都眉目不惊的,这是怎么了?
他站在原地有些惊疑不定,苏世却完全顾不上许多,他终于明白了,关于他为何唯独对舒湄如此特殊、关于事情为何会进行到现在这一步、关于他为何会在刚一醒来就遇见舒湄,关于……他为何会跨越空间回到这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