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两天,贺知章那句“她是我外孙女,他是我外孙”就说了不下十遍。
她也害怕,她也不想往那个事态发展来着。
两抹身影就那样站停着,和一株株橄榄树一样,静止不动着。
直到来了两个人,是那对在手风琴声中忘情拥吻的法国夫妻。
宋猷烈的手重新回到她腰侧上,她的手搭上了他肩膀,跟随着旋律移动。
“别闹。”他说。
“我没闹。”她回。
绕到另外一棵橄榄树下,这里没人,他重重甩开她的手:“戈樾琇,我求你别闹。”
“我没闹,我真的没闹。”她的声音都要哭出来了。
转身,背对她,宋猷烈手撑在橄榄树树干上,片刻,回身,扶额,垂落,在空中迟疑片刻,再缓缓地搭在她肩膀上,手收紧。
声腔黯哑:“戈樾琇,这是不能单凭一时兴起,张口就来的事情。”
“已经慢了差不多一个礼拜了。”戈樾琇低声说到。
自从脱离药物治疗后她的经期正常了很多,偶尔也会晚到一两天,但从来就没有超过一个礼拜,再加上这几天她老是想作呕,还有,那天迪恩也说了她是不是怀孕了,这些一样样串联起来让戈樾琇心慌意乱,怕自己胡思乱想她还打电话给卡罗娜,她这几天的这些特征和卡罗娜怀孕初期高度一致。
让戈樾琇更为慌张地是,那个雨夜出现在梦里头的孩子,她真的看见那个孩子了。
除去她做的梦,戈樾琇把所有也许怀孕了的征兆都告诉了宋猷烈。
“那不可能。”宋猷烈说。
“怎么就不可能了?”
“戈樾琇,不要忘了,都戴套了,没戴套的都,”顿了顿,声音更沉更低,“都射在外面。”
对,对,她怎么没往这方面想,的确,的确就像宋猷烈说得那样,但,但老是想作呕又是怎么一回事?以及,以及梦里那个老叫她“妈妈”的孩子又是怎么一回事,脑子转得很快,转到了约翰内斯堡下雨的夜晚,匆匆忙忙的人回家先是因为她没开灯把她臭骂一顿,把她抱上窗框时他的头发是湿哒哒的,她都不知道为什么他要把她抱到窗框去,那时他眼神看起来很凶,凶得她以为他要把她丢到窗外去,怕被他丢到窗外去手抓他抓得可紧了,然后他就要了她,就像疯了一般,那一次,他没听她的话,不管她怎么哭怎么闹都没听她的话,直接在里面了,事后,他把她带到浴室,尝试用水冲出,说不定……要是当时没冲干净呢。
此时,宋猷烈似乎也想到了。
当她想尝试告诉他时,他捂住她的嘴。
一曲《在巴黎的天空下》完毕,人们停下舞步,给予手风琴表演者热烈掌声,她和他也和那些人一样,站在原地拍打手掌。
附向她的动作宋猷烈做得很自然,附在她耳畔,说舞会结束后在房间等我。
回到各自座位,顾澜生低声和她说“你表弟似乎不大乐意和你跳舞来着。”“他是受宠若惊。”懒懒回。
那边,宋猷烈也在和张纯情说话,宋猷烈问张纯情尼斯那边有打来电话吗?“没有。”“这种时候,没消息就是好消息。”“嗯。”
距离舞会结束还有十五分钟,这十五分钟里外公会上台向在场嘉宾致谢。
在外公上台致谢期间,服务生送上来自于诺曼底盛名的苹果酒。
没等服务生把酒给她,两只手不约而同挡在她面前,其中一只手更是直接拿走原本应该分到戈樾琇手上的苹果酒。
挡在她面前的两只手主人分别来自于宋猷烈和顾澜生,宋猷烈先于顾澜生之前拿走她的苹果酒。
把苹果酒放回服务生的托盘上,宋猷烈语气无奈:“我都不愿意数她踩到我脚的次数,顾先生数了没有?”顾澜生笑着回答“这么说来,今晚倒霉的人不止我一个。”
两个男人的拳头隔着戈樾琇和张纯情在半空中轻轻撞了一下。
而戈樾琇则和张纯情轻声说她从外公那里知道她妈妈的事情,她安慰她别担心,你妈妈会没事的,我保证。“谢谢,我会和我母亲转达你的祝福。”张纯情回应。
你看,这就是人类社会文明。
外公在念特别感谢人名单,灯光投影给到外公所念的人员身上:远道而来的一个个友人们;庆生会意外出现的法国外长;再到莫桑镇的镇长等等等。
最后,投影打在戈樾琇和宋猷烈身上。
在贺知章的示意下,戈樾琇和宋猷烈一左一右站在老人身边。
贺知章展开双手。
一边落在宋猷烈肩膀上,一边落在戈樾琇肩膀上。
力道……还真不小。
声音铿锵:“他们是我的骄傲,我外孙女戈樾琇,我外孙宋猷烈。”
垂下头,那滴眼泪急急从眼眶跌出。
再抬起头时,她嘴角处已堆满了笑意,宋猷烈也在和来宾们微笑。
终于——
外公的生日会结束了。
宋猷烈负责送外公回房间,顾澜生负责送她和张纯情。
等张纯情房间门关上,顾澜生一副不急着走的模样,斜肩靠在她房间门槛处,看着她笑,这家伙今晚也喝了不少,问他为什么不回房间。
“今晚戈樾琇穿旗袍了,也不知道过多久才能看到戈樾琇穿旗袍,想多看看。”他说。
那戈樾琇穿旗袍漂亮吗?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