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也没有很不容易。
现在的沈之繁干净透澈地如同一条一眼能看到底的溪流,从一开始的时候就根本不加掩饰对他的仰慕。
所以哄骗这样的沈之繁几乎轻而易举的,然而即使是这样的轻而易举,面对对方过于的信任他又觉得手足无措和心虚。
还有一些没有底气的煎熬感。
像是干涸濒死的鱼忽然被送到了水前,可是鱼并不知道那到底是滚烫的锅里的沸水,还是给予它性命和救赎的海水。
以至于……以至于那层纸忽然被捅破的时候,他感到了一阵茫然和怯步。
“我昨晚,十分失礼。”
他舔了舔唇,头颅低了下去,露出他凌厉而俊朗的侧脸。
“我的酒品……一直不太好,是不是吓着你了?”
“没关系的,”沈之繁顿了顿,连忙摆了摆手,然后又顿了顿,似乎没忍住道,“就是……比您平时,稍微,奔放一点而已。”
言朔:“……”
他又清了清嗓子,说实话他的嗓子也没什么好清的了,然而他分外紧张和尴尬的时候就是会忍不住地清嗓子。
“昨天太失态了,”他侧坐下来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醒酒汤,将军大人毕竟有多年的领袖经验,装模作样的时候看上去还是十分镇定的,除了他自己知道他的手指还微微地打着颤,“我向你道歉。”
沈之繁又摇了摇头:“不不不……喝醉了嘛,这个,能理解的。”
言朔喉咙又是动了动,一紧张就直接将醒酒汤一饮而尽,愣是喝出了上断头台的魄力和决绝。
“昨天我以为不会喝醉的,没想到……咳,”喝了两口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他觉得自己好了一些,终于有勇气转过去对着对面的青年,“这两天是假期,我送你回去吧。”
沈之繁微微迟疑地低了低头,顿了顿,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啊对了,”言朔恍然大悟,“你刚才过来,是找我有事吧。”
沈之繁点了点头,终于鼓足了勇气,从背后拿出了一枝花枝。
言朔一愣,由于刚才太过紧张和心虚,他一直没发现沈之繁有一只手一直是背在身后的。
现在他看到了他藏在背后的东西。
那是一枝花,不过如果没有那朵小花的话几乎和野草没太大区别,娇小而柔弱的白色花瓣,看起来并不太精神,毕竟它已经被连根拔起了,但是阳光秀丽,连带着即使是这么素净的花也染上了两分金色的灼丽。
他心头一紧,有些不解地看着沈之繁。
“这是您昨天晚上喝醉的时候送给我的,”沈之繁似乎轻笑了一声,低着头,看不清楚神色,但光落在他眉梢,十分温柔,“昨天还没开,但是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它开了,很漂亮,您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花呢?”
言朔喉咙一涩,低声开口道:“花名吗,它叫……月光勿忘我。”
“嗯,这样啊,”沈之繁继续垂着头,如果细细观察也可以看到他拿着花枝的手腕也在轻轻颤抖,“那、那谢谢您了,昨天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