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甄知夏认真的点点头:“我要防着咱奶,而且你那么老实,钱放口袋里奶一问你就扛不住了,待会啊买包子的钱也别全从你卖荷包里的钱拿,反而露馅,咱奶回去肯定一文钱一文钱的点,还要问清楚咱们花了多了多少钱。”
甄知春失笑:“就你想得多。”
甄知夏哼哼鼻子:“这还不是给咱奶逼出来得。”
“妹妹以后,没事还是少和咱奶顶嘴吧,不然还是你吃亏。”她这个妹妹是个暴脾气,家里头那些个娃子,就数她最不招奶欢喜。
“瞧你这话说的,没事我理她作甚,”甄知夏又咬一口包子,杏眼眨了好几眨:“还不是看奶欺负咱娘欺负的狠了,我都听见她骂咱娘几回寡妇了,婆婆骂儿媳妇儿寡妇,亏她说得出口,而且就算寡妇再嫁怎么了,瞧瞧整个梧桐村,哪家媳妇有咱娘生的标志,又有谁能绣出在镇上一副卖出四十五钱的绣品,别人家的鸡子攒积个月,不过换些油盐钱,咱娘这一卤,每个能卖三文钱,别人家的大婶子哪个不夸咱娘两句,就咱奶,咱娘整天忙的脚不沾地伺候她还得日日听奶训教,奶怎么不说二伯娘,二伯娘那屋的整日使懒。”
还有些话,她当着甄知春不好说,她娘李氏嫁给甄家老三真是糟践了。
甄知春嚼着肉馅默默听着,心里也实在是不好受。
2梅花银锞子
姐妹二人互相推让着将三个肉包子分吃了后,依旧将瓷瓮摆出来卖卤鸡子,但下晌卖的不顺,直到集市快收摊的功夫也再没卖出去一个,甄知夏一连问了几个都说不要,急的皱眉:“鸡子是咱娘卤的,卖出去咱们捞不到好,但要是卖不出去,攒了几个月的鸡子难道咱自己吃?这还绕进去不少药材钱呢,奶定然饶不了咱们。”
甄知春心里也着急,不好发作只得耐性安慰道:“再等等吧,集市不是还没散么,许还有人呢。”
话音刚落,果然就迎面走过来一个身着考究棉布褙子的婆子,年岁和上午闹腾的婆子年纪差不多,但一个身穿粗葛,一个身穿细棉布,高下立现。甄知夏赶忙甜甜一笑:“奶奶,咱们这儿有独家的卤鸡子,夏天吃了一口开胃,再吃了一口就忘不了,到了冬天还会念想呢。”
那婆子听了就笑:“你这小丫头嘴真是巧,我倒要看看你们卖的鸡子是不是和你们的人一样干净漂亮。”
那婆子是镇上大户佟家的采办,姓张,府里府外的人都要喊一声张妈妈,本来张妈妈东西买的差不离了,便想沿着集市再转一圈就回府,走到这儿一眼瞧见这两个长相齐整的小丫头,笑的甜滋滋的在人来人往中很是惹眼,她这把年纪又是在大户人家做事,眼力向来好的很,她便有心过来瞧瞧仔细,这凑近一看更是在心里点点头,两丫头生的都不错,尤其那个小的,模样更是出挑,寻常乡下丫头打扮下还看的出是个美人胚子。
“鸡子瞧着不错,多少钱一个?”
“三文钱。”甄知春盯着张妈妈的眼睛说的有些小心,生怕她听完扭头便走。
“是不太便宜。”张妈妈没做出太大反应,两姊妹偷偷松口气。
甄知夏言行到底泼辣些,她直接将那粗瓷碗的鸡子拿干净水洗了,剥了半个出来递过去,殷勤道:“奶奶你尝尝,一般的东西咱们不敢卖这么贵的。”
张妈妈将鸡子放到鼻子底下闻闻,又咬上一口,的确味道好的很,那余下的半个鸡子还汪着些红红黄黄的油水,和一般的卤鸡蛋很是不同。
“味道是不错,也值当这个价儿,不若这样。”张妈妈爽快的指了指手里的食盒:“你们余下的鸡子我全要了,但是我一个人拿不了,你们得给我送家去。”
姊妹二人兴奋的对视一眼:“好的,我们给奶奶你送回去。”
将竹篓子背了,姊妹二人紧紧跟着张妈妈身后回府,张妈妈瞧着姊妹两个动作麻利迅速赞许的点了点头。集市离着佟家有一小段路,张妈妈一路有的没的跟着两姊妹唠嗑,不觉已经沿着长街老长走了一段路。张妈妈领着她们又入一条巷子,终于在一扇角门处停了下来:“你们两个在这儿等会儿,我先去将手头的物什摆放下来再叫你们。”
二人点头,目送着那婆子进去,那门扇又吱呀一声阖了起来。
不多会儿出来一个比她们大几岁的小丫鬟,一双眼睛将甄知夏姊妹从脚到头打量了遍:“张妈妈让你们把东西带进去,你们跟着我走,府里地方大,别四处乱看把人跟丢了。还有记着别高声说话,若是冲撞了府里的主子谁都担待不起。”
甄知春小声称是,二人跟着那丫头走的亦步亦趋,连落下的脚步子都轻了不少,甄知夏瞧着遍地的鹅卵石,廊柱根根的游廊和那精造的亭台楼阁,心道,这风格和苏州园林有的一比啊。
小丫鬟直接带她们进了后院的厨房,张妈妈正和另一个褐色比甲的婆子说话,瞧见甄知夏和甄知春二人进门便笑道:“这卤鸡子可送来了。”又些微压低了些声音道:“我方才先尝了口,味道是确确实实的好。”
那婆子上前翻开甄知春手中的粗瓷瓮,取出两个拿了滚水过一遍,自己净手后快速拨了两个琥珀色的鸡子出来,又拿着一把尾指大小的刀片将两个鸡子切成瓣,她捏 了小小一片放嘴里尝了,将切好的在碟子里摆好,转身将碟子给了一个穿戴得体的丫鬟:“快给夫人送去试试,今日天气闷热,夫人和少爷胃口都不好,若是这鸡子味道真是爽口能哄主子多添上半碗饭便是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