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说话的这么一会儿功夫,杏花已经咬断了线头,把衣服缝好了,放下了针线,在缝好的地方又摸又拍地检查了一遍,觉得没什么疏漏了,杏花才把棉衣递了过去。
“好了树根叔,你看看这样行不行,不行我再重给你弄,也不费什么事的。”小姑娘仰着小脸,等着大男人的答复,郑树根赶紧把衣服接了过来。
也不知道小姑娘是怎么缝的,别说看不出有新缝的痕迹,就是用手摸,都没摸到东西,大概是把东西塞到棉花的夹层里了。
这手艺还有什么不行的,郑树根一迭声地感谢着,“很好很好,不用重弄了,谢谢杏花啊,辛苦你了,也谢谢亮子。”
看到郑树根很满意自己的手艺,杏花开心地跟哥哥出了门,郑树根一直把人送到了二门处,这才转身回来,走了几步,又回头去看,完全不见影儿了,他才快步回了自己的房间。
下意识地拿起棉衣又看了看,伸手又摸了摸那处被重新缝过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被缝过的衣裳,竟然让郑树根生出了些不一样的感觉。
为了家人能生活得更好,很小的他就开始在外奔波,家对他来说,是温馨的港湾,却又是不能停驻的驿站,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奔来忙去的日子。
而在这一刻,时间似乎不再流动,情感也温柔沉落,拿在手上的这件半旧棉衣,他竟然摸出了对家的期盼,有些渴望在心头悄然升起。
或许,奔波了太久,他也是有些累了,那个自己倾注了全部心血和努力的家里,兄姐弟妹们都已经成家立业、儿女绕膝了,他却依然形单影只。
对于那个家来说,他完成了曾经独自许下的诺言,也已经为它付出了足够多,那么从现在开始,自己是否也该为自己活了,是否自己也能期待,有个人来陪伴。
突然有一丝凄凉浮上心头,寂寞的人生不可怕,可怕的是被人习惯,自己现在的生活,不只被自己习惯了,也被家人习惯了。
家人不是不感激自己的付出,但他们也习惯了自己的付出,毕竟十几年过着同样的日子,人心也会变得麻木。
就像前些日子看到的那封家信,亲人是想念他的,是惦记他的,但却没有人想到,自己这个常年离家在外的游子,也该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过一过有人照顾和担忧的日子。
郑树根并不是后悔自己的付出,看着家里的亲人都能过上好日子,他是欣慰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就感慨了,突然之间就觉得自己的人生有了遗憾。
眼前闪过那一只摆得欢快的小手,它在跟自己道别,却像是抓住了自己的心一样,郑树根忍不住嗤笑了一声,自己这是魔怔了,那还只是个小丫头呢。
轻轻的扇了自己一巴掌,没想到自己竟然起了这么龌龊的念头,大概是孤单太久了,一时的温情就让自己起了这样莫名其妙的心思。
“树根叔,我突然想到,你把银票都缝到了衣服里,是不是没有钱在身上了呀,呐,我这里有几两散碎的银子,你拿去用吧,好歹应付过这一路上。”
突然传进耳朵里的声音,让郑树根的思绪就卡在了那里,整个人都僵了,他没有想到,自己正想着的人,怎么就这么出现在眼前了,大男人的脸蓦然地就烧了起来。
“树根叔,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不舒服了呀?要不要帮你叫大夫来?”杏花一进了屋子,就看到郑树根脸红红地坐在床边,整个人僵硬得如一截木头。
第五百一十四章只为祝她一世安好
杏花紧走两步到了床前,看到郑树根脸色潮红,她下意识地就伸出手去想试一下树根叔的体温,半路又赶紧收了回来,到底不是自家的人,可不能太随便了。
平时接触外人少,家里的哥哥们病了,或者是娘亲病了,杏花都是用手去帮他们摸温度的,可就是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虽然半途就收了回去,却是让得郑树根的脸色更红了些。
“树根叔,刚刚不还好好的么,怎么这么一会儿就病了呢,连我敲门你都没听见,来,先喝口热茶吧,我去帮你请大夫过来。”
杏花转身去帮忙倒热茶,却发现壶里的茶水已经有些凉了,“茶水凉了,那还是别喝了,发热的时候喝凉茶可不好,我还是先帮你叫大夫,然后再去帮你备热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