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梓安一病不起。
自从那天回宫以后,当天晚上便发了高热,太医局连夜急诊,也没能把温度降下来,到了第二日,慕梓安便整个人都有些糊涂了。
区太医连下五帖重剂,又用上古秘方用数十个蒸桶逼汗,好不容易将她的体温降下来了一些,她的咳嗽之症却又犯了,一连好几天,只要人一躺下,便咳得惊天动地,再也无法安眠,只能不停地喝药,整夜地坐在床头。
好像所有的以前潜伏压制的病症,都在这时候爆发了出来,她的手脚冰冷,却一直出虚汗,一个晚上下来,汗湿衣衫,都能绞出水来。
夏云钦一筹莫展,无心朝政,整日都陪在她身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一点一点地消瘦下去。
区太医悄悄把他叫到一旁,眉头深锁:“陛下,郡主这病有些险啊,只怕要影响她手臂上的毒。”
夏云钦这几日日夜忧虑慕梓安的病,倒把这件事情忘得干净,随手拉过一个宫女问道:“昨夜为郡主宽衣的时候,有没有看到郡主的手臂上有什么东西?”
那宫女点头应道:“有,郡主的手臂上有一条黑气,一直到这里。”她比划到了肩膀的位置。
夏云钦的心一沉,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几天前好像还没那么上面,郡主说奴婢看错了,一直是这样的,让奴婢不用和你多嘴。”那宫女想了想,怯生生地说。
“啪”的一声,夏云钦手中的茶盅掉在了地上,呆若木鸡。
区太医跺脚道:“陛下,这可不妙啊,再不想想法子,只怕郡主的性命不保!”
夏云钦跨进慕梓安的卧房,里面一股浓郁的中药味道扑面而来。慕梓安正半卧在床头闭目养神,这才没几天,她的下巴便削了下来,肤色更是惨白。
他走到了慕梓安的床前,凝视了片刻,旋即挥了挥手,屋里伺候的宫女鱼贯而出,掩上了门。
“梓安姐姐。”他低低地叫了一声,有种想哭的冲动,眼前这个人,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也是他满心*慕的人,可为什么,她现在会这样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
慕梓安微微动了动,睁开眼来,定睛看了好一会儿,才露出了一个微笑:“陛下,你来了。”
夏云钦在她身旁坐了下来,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软软地垂着,再也没有了以往的力量。“朕有好几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想听吗?”
慕梓安点了点头,神情柔顺:“想听。”
“夏云冲兵败,被你哥哥阵前一刀斩杀,齐地叛乱……结束了。”夏云钦替她捋了捋耳边的碎发,笑着说。
慕梓安怔了一下,高兴地笑了,只是笑到一半便咳嗽了起来,惨白的脸上有着几分异样的绯红。夏云钦扶起她的身子,在她后背轻拍了片刻,好不容易才见她止住了咳嗽。
“真好,哥哥什么时候能回来?我真想再见他一面……”慕梓安怅然说道。
“快了,”夏云钦忍住眼底的湿意,“西陵国和谈一切顺利,朕已经将你哥哥的身份公之于众,也已经宣布,这一年来广安王的失踪是为了平息齐贼的叛乱和西陵、大夏两国的议和,不日即将回到京城。你的嫂嫂,也就是玉山公主,也即将带着你的两个侄子侄女下嫁广安王,你们很快就要一家团聚了。”
慕梓安在脑中想像了一下这个画面,不禁悠然神往:“陛下,多谢你了。”
“不,是该朕谢谢你,这么多年,你隐姓埋名辅佐朕,朕亏欠你太多了。”夏云钦的声音有些哽咽了起来。
“陛下,好好地,怎么哭了,”慕梓安嗔怪着道,“我的身子我知道,这些病过不了多久就不碍事了。”
夏云钦沉默了片刻道:“梓安姐姐你不要骗我了,你是不是又想一声不吭地离开我了?他成亲了,你就不想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