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又被关上,屋子里变得安静下来,似有若无的熏香萦绕在鼻端。
萧珩哑声问道:“这是什么香?”
顾穗儿半靠在榻上,望着窗前站着的那男人,柔声答道:“是大少奶奶送的,说是小娃儿用了也无妨碍,可以安神,我闻着淡淡的,也不呛,这两日就用了一些。”
萧珩其实也觉得还好,这香轻淡得很,有点像她身上的体香。
顾穗儿眼里泛着柔和的光亮,看着他道:“你,今晚在这里睡?”
萧珩没说话,径自转身,走到了床边。
红软锦帐里,女子纤细柔媚,隽永恬淡,美得仿佛一幅画。
萧珩是一个性情冷清的少年,在过去二十年的光阴里,他并不以为自己会贪恋什么女色。
也许是今天娘亲坟头的荒草是尤其地凄凉,也许是外面的风太大天太阴,也许是这个女人和自己之间那种间接的骨血相连。
当然更有可能,徐山脚下客栈里,傍晚时分偶尔的惊鸿一瞥,她就已经犹如花瓣一般轻轻地落在他心里。
这一晚,即将弱冠之年的萧珩,知道了什么叫温柔乡红粉窟。
他埋在那雪粉软香中,孤灯奋战,不能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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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穗儿趴伏在这床榻上,呜呜咽咽的。
外面风雪之声呼啸不绝,她细碎的声音融化在了那暖香瑞金兽中,化为丝丝缠绵,缠住了那杀伐果断的男人。
隔壁屋里的小阿宸饱睡一觉后,醒来,不见了娘亲,啼哭不止,桂枝和安嬷嬷束手无策。
桂枝本是性情轻淡的,对人对事并不会太动心。
她是书香门第出身,经历了家世中落,也看尽了人间世情,早就修炼得冷心冷情了。
是以便是顾穗儿再倚重她,她也没觉得应该多么感激,不过是凡事尽心罢了。
只是这段日子时不时帮着照料小阿宸,这小小孩儿粉雪稚嫩,娇憨动人,抱起来又那么轻那么软,实在是让人疼到心坎里去了。
如今看着小阿宸啼哭不止,也是心疼得不能忍,便对安嬷嬷道:“还是过去问下小夫人,让小夫人喂奶吧。”
一边说着,一边抱了小阿宸走来走去地哄着:“这是饿了,若是饿坏了,可怎么了得。”
安嬷嬷倒是老神在在:“你就放心吧,饿一饿是饿不坏的,再说不是还有奶娘吗?”
桂枝:“可是,小少爷向来不爱吃奶娘的奶。”
安嬷嬷:“怎么可能,那是惯的,饿极了,只要是奶都吃。”
桂枝半信半疑……那就试试吧。
半个时辰后。
桂枝心疼地抱着小阿宸:“他也是个小脾气的,你看他气得脸都红了,他知道你在骗他!”
欺负人家才几个月大,拿假奶骗人家,怎么可能呢,谁也不是傻子。
人家就是想吃亲娘的奶,别把几个月的小孩不当人看。
安嬷嬷也是无奈了:“这小人儿也忒精了,他竟然能认出来?还是说会闻味儿?”
小阿宸虽然小,但果然是很有脾气的,人家气得踢腾着小腿儿,两手成拳咬牙憋劲儿,用尽一切力量来抗议安嬷嬷的安排。
安嬷嬷没法了,只好对桂枝道:“你别动,我去探一探动静。”
于是安嬷嬷来到了正屋廊下,隔着窗户支着耳朵听。
这一听之下,顿时无奈了。
已经一个多时辰了,本以为应该差不多了,谁知道里面还是有男子迈力的声响,闷重闷重的撞击声,还有女人家快化成水时的那种叫声,低哑绵软,一声一声的,就跟被人逮得死死的怎么也逃不脱的那种叫。
“这,这也不少时候了……再这么下去,小夫人可别受不住……”
安嬷嬷终究不安心,便大着胆子,踮起脚来,用舌头舔了舔靠墙的一点点窗户角,露出一点薄缝儿,小心翼翼地往里面瞅。
只瞅了一眼,老脸都红了。
她家小夫人像一尾的小鱼儿,被人逮住,正颤巍巍地摆着脑袋,那一头青丝散落在雪白纤细的肩头,抖动个不停,可真真是惹人怜爱。
她连忙躲开眼,急匆匆地回去隔壁房中。
“怎么样了?”桂枝哄着哭闹不止的小阿宸,焦急地问道。
“且等着吧!”安嬷嬷叹:“得先喂饱了爹,才能再喂儿子。谁让你辈分小年纪小,凡事也得有个先来后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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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阿宸吃上奶,那都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在这一个时辰里,两个乳娘齐上阵,各种坑蒙拐骗,人家小阿宸愣是不吃一口。
最后终于被抱到他娘怀里的时候,那简直是如同饿极了的小狼羔,张大小嘴儿贪婪地叼住,然后大口大口地美滋滋吃起来。
萧珩是侧躺在榻里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