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荷有些感动的笑了出来。

这边楼下还在上演着“感人至深”的情深戏码,抬头,齐轩就看见大路上由远行近的军队。

夏雨荷笑道:“看着旗帜,定然是马鹞子努达海大将军,得胜归来了!”

齐轩:“这些年里,努达海确实军功赫赫。”

吴书来上前请示齐轩是否要回宫接见努达海,齐轩想了想,便说让努达海先休息一日,明日找见。

路上很快围满了人,因为齐轩这些年来对军队改革的重视,还有对军人薪资待遇的改善,很多人家也是非常愿意让自己的儿子丈夫去服兵役,如今努达海得胜归来,自然有许多人夹道欢迎。

背着枪杆子的士兵带头走在前面,后头是骑着马的护卫,因为古人对马的重视,所以即使是二十年后的如今,马依旧出现频繁,在某些特定的场合,马还是没有被齐轩整出来的其他代步工具所取代。

一大排的人走过去之后,出现的便是骑着高头大马的努达海大将军,这样得胜回朝接受百姓拥戴的事情,努达海经历过很多次,他非常娴熟的骑在马上,接受百姓们的欢呼,只是这一次,跟以前的每一次都有一个不一样的地方,努达海的怀里坐着一个仿佛受惊小鹿似的女子,跟白吟霜有异曲同工之妙的是,这个女子也是那种惹人怜惜的类型。

一直到努达海和军队们全都走过了客栈前的这条路之后,齐轩才垂着眸子道:“果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仿佛赞叹,可吴书来和夏雨荷两人都没有谁敢发出哪怕一个音节。生怕齐轩一个发火,便被波及到了自己的身上。

夏雨荷是汉人,虽然她在宫里带了这么多年,但她依旧是学着汉家思想长大的,此时的她心中简直就是恼恨。

努达海竟然会在怀里抱着一个女人进城门接受百姓的欢呼!这简直不可思议至极,也是无视礼法教条至极!虽然她的心中其实也有些羡慕那个女子,若她的老爷也能如此该多好啊。

下面上演的硕亲王府世子跟白吟霜的爱情故事暂时终结,那两人不知道去了哪里,独留下满脸皱纹的老汉,佝偻着背坐在拐角里,啃着干涩的白馒头。齐轩的眼睛在老汉的身上停了一下,很快又转了开来,带着夏雨荷等人回了宫殿。

回到宫里后,夏雨荷变去了皇后的身边,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全都说了,皇后跟夏雨荷有一个非常相像的地方,便是将礼法跟责任看的很重,因为在她们的眼中,遵守礼法,承担责任是每个人必须做到的事情——当然,夏雨荷更多的,是对别人如此要求。

一听夏雨荷口中描绘的硕亲王世子,皇后下令让人去调查了硕亲王世子最近所做的事情,结果发现,那世子确实与白吟霜是有私情的,如此自然不能将兰馨下嫁给硕亲王世子。

皇后找来了兰馨公主,说了这些事,兰馨公主不信,想要亲眼去见,却正好遇见了白吟霜卖身葬父,硕亲王世子为其赎身的情节,弥漫在硕亲王世子跟白吟霜二人之间的氛围,完全不能让第三人所踏足。

兰馨公主伤心而归。

梅花烙情节与皇室划清界限。只是在不久之后,齐轩听说硕亲王府闹了一出笑话,原来硕亲王世子并非亲生,卖唱女白吟霜才是硕亲王的女儿。看着到自己身边拉下老脸哭诉的硕亲王,齐轩最后也只是将硕亲王府的世子之位转给了硕亲王的次子。

再后来,听说硕亲王家宅不宁,王妃差点毒杀了硕亲王次子,次子报复,白吟霜死于非命,王妃与皓祯状若疯癫,硕亲王次子不久后也没了。

看着老了几十岁的硕亲王,齐轩最后同意了硕亲王离开京城的折子。

这些都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现在的齐轩在处理另一个问题,百战百胜的大将军努达海跪在下面请求齐轩让新月格格住在自己家里

47、综琼瑶,神奇的大清(四)完

新月格格是端亲王的女儿,前不久,一些反清复明的组织,以红花会为首,在荆州城煽动民众引起动乱,故意杀害官员,让荆州城陷入一片混乱之中,而生活在那里的端亲王府自然成为了红花会等反动组织的主要针对目标。

端亲王死在了那里,而新月格格还有克善贝勒带着两名家奴逃了出来,然后在逃跑的路上遇到了前往平乱的努达海。齐轩那日所看见的被努达海抱在怀中一同进城的女子便是新月格格。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齐轩跟皇太后自然是不会不知道的,皇太后因为心怜新月格格与克善贝勒的凄惨遭遇,便对二人都进行了封赏,新月格格更是直接被封为了和硕格格的头衔,克善贝勒也能够继续继承端亲王府的世子之位。

在相互抓着手哭过也安慰过后,新月格格跟克善贝勒的住处就成了问题,可还没有等皇太后想好要如何安置两人,努达海便一脸义不容辞的表示可以让新月格格跟克善贝勒住在自己家里。

这个请求其实是有些不合理的。

新月格格尚未出嫁,克善也还只是一个小世子,怎么想,这两人也不应该住在一个将军的家里,哪有格格跟世子无处可依,住进将军家中的?

皇太后本来是不想同意,若是让新月与克善住进了一个将军家里,指不定外面要怎么编排皇家的话呢,但挡就挡不住,新月格格她自己想要住到努达海家里去,不同意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新月就双膝一弯往皇太后的身前一跪,絮絮叨叨起自己的命苦来,于是皇太后答应了下来,只是这旨意,努达海还是要请的。

看着跪在地上的努达海,齐轩并没有一口答应,反而先是沉默,这沉默让努达海感到压力倍增,却也摸不准皇上的心思。虽然这些年来,皇上看起来似乎非常器重于他,努达海每每也感到皇上没有了自己是不行的,你看那些叛乱、流寇,有多少都是由他收拾的,他可是百姓心中的大英雄。

可不论他的心中有多少得意,在站到了皇上的面前后,不用皇上说一句话,他自己便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什么样的心思都不见了。

而皇上这样的沉默,也让努达海感到心中焦躁烦闷,却不敢说出一个字来了。

齐轩:“便依太后的意思吧,新月格格住到你的家里,但克善贝勒还是留在宫中,到上书房里进学吧,也好学一学将来如何当好一个端亲王,朕已经失去了一个端亲王了,不想再失去另一个。”

努达海跪在地上没有起来,齐轩抬眉,只听努达海道:“新月格格与克善贝勒相依为命,现如今若是让克善贝勒与新月格格分离,是否……”

齐轩心中感到好笑,便也笑了出来,“那你说,朕若是对克善贝勒不管不顾,我将来的端亲王该是什么样子?男儿当是流血不流泪,他们现在来到了京城,自然是无有不妥的,可将来若是回到了荆州城,又该如何?若是连这些都接受不了的话,朕便让他安安稳稳的在京城过一辈子吧,只是这端亲王府,也别再去了。”

努达海听的如芒在背,唯唯诺诺的离开了养心殿,而齐轩盯着手边的奏折良久,问安静立于一旁的吴书来:“吴书来,你也跟了朕多少年了,你跟朕说说,这些年来,是不是越来越多的姑娘们都开始不顾一切的追求‘真爱’了?”

吴书来不明圣意,斟酌着道:“陛下这些年来推行的法规制度,确实让许多的妇人们也做起了生意,这与前朝相比,女子们确实都厉害了许多。”

齐轩:“那看来还是朕的错了?”

吴书来噤声不言,齐轩又道:“女子们是不可小瞧,但朕可从来没有说过,要让她们罔顾所有啊,你再说,这后宫里的女人们都是爱朕的吗?”

吴书来浑身上下已经是冷汗津津,但他毕竟是跟了齐轩许多年的太监总管了,便道:“这宫里的娘娘们,自然皆是倾慕与皇上的。”

齐轩:“那朕的母亲也是真心关心朕的吗?”

吴书来双腿一软跪在地上,脸上的表情都要哭出来了,“我的万岁爷啊,奴才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回答您的问题了,太后娘娘又怎么会不关心万岁爷您呢?”

齐轩不再为难吴书来,重新开始整理器了奏折。

也许是皇帝当的太久了,齐轩总是觉得,这宫里头的爱恨情仇看得多了,有很多东西便越来越觉得淡了,现如今,这世上怕是在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的心产生过大波动的了。

这些爱恨情仇令他觉得有趣,却又渐渐生出一种自己仿佛游离余尘世之外看人间悲欢离合的感觉来,齐轩也不知道自己这情绪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人这一辈子似乎就是这样过的。

宫里头的黑幕很多事情他都知道,看多了别人的痛苦,反而开始觉得自己还是齐轩时,小时候的那些事情便都渐渐淡出了脑海,那些曾经异常执着的痛苦也都不算什么了。

只是那些纠缠于他身上的爱慕和寄予他的芳心,让齐轩总是无法相信。

看那日里坐在马上的努达海,还有被努达海抱在怀里的新月格格,他们两人之间的眼神交汇,便是两情相悦的爱意吧?

呵……总觉得有些好笑,这两人不知道有没有发现自己对对方的感情呢?

那他就成全这两人吧,看看这两人能够走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