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2 / 2)

阴阳录:虺眼 江燃 2255 字 15天前

原本她的打算是,观察完1803内部,让纸片自燃就行了,但现在沾上了血,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场,她得让它重新回到自己手里。

外面有监控,从正门门缝里再滑出去显然是行不通的,于是小纸片就在屋子四处打起了转。

正当这时,纸片传输到铜镜上的视野里,原本暗沉沉的房间出现了一丝细长的光亮,并且在迅速扩大,危素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有人开门了。

她赶紧寻找可供藏匿的地方,小纸片惊慌失措地左看右看,最后咻地一下滑进了冰箱的底部。

纸片悄悄地透过冰箱与地板之间的缝隙往外看去,来人果然是乔炜。

他正弯下腰捡起危素塞进来的另一张纸片,就是写了字的那张,然后借着外边的楼道灯读完,脸上表情照旧冷冷的没什么变化,随手把纸条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里。

危素对此表示心情有点不愉快,老鬼嗤嗤地笑了两声。

乔炜打开屋内的灯光,小纸片连忙往里边缩了缩,平躺在地上。

楼下,铜镜上出现了冰箱底部的画面。

危素正在喝水,抬眼一看,差点没一口呛住——

那里贴了张符纸。

汉字是仓颉先师所造,而仓颉是上古之神,汉字中自然蕴含着法力,虽然经过了上千年的演变最终成为今天的模样,其中的法力已经微乎其微,但通过特定的扭曲变形,仍然能还原甚至放大它原本蕴含的力量。

日常汉字的这种奇妙变形,即是道教中最常见的法术之一,符箓。

在冰箱底下贴个符,什么节奏?

危素皱着眉,将手指抬了抬,楼上的纸片慢慢凑近了那道符。

“老鬼你看!”她叫道,把自己的左眼凑到镜子前,“你能看得出这道符是个什么用途吗?”

对于符箓,危素一向了解得不多,她只能辨别出成千上万道符箓中的几个最基本模板而已,例如辟邪、安宅、除灾、招鬼之类的。

老鬼看了半晌,道:“……镇魂。”

“镇魂?”危素不解,镇谁的魂?鸡鸭鱼肉大闸蟹?

“这个冰箱里肯定别有玄机。”老鬼说。

危素这时候也理解过来了,略一沉吟,“里面……不会就是那个鬼妾吧?”

鬼魂的形态有两种,一种是气,看得见摸不着,另一种则是实体,可以触碰得到,但如果有需要,也可以化作气态,收缩在一个小小的容器中。

乔炜的鬼妾无疑属于后者,如果她是气态,这一人一鬼就没有办法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那么对其饲主而言,所谓“鬼妾”也就失去了意义。

“有可能,但为什么要养在冰箱里?”老鬼同样也有些疑惑。

“难道是因为最近天气热,”危素摸了摸下巴,“待在里面比较凉快?”

老鬼啧了一声:“能不能切合实际一点啊你。”

“乔炜这种神经病,你不能指望他用正常人的脑回路来思考,”危素说得很认真,“要剑走偏锋,知道么。”

语毕,她看见乔炜的脚走向了卫生间方向,便控制纸片从冰箱背后一路上升,绕到了冰箱顶部,逡巡一圈。

不出意料,那里也贴着一张镇魂符。

过了会,乔炜回到了冰箱面前,小纸片赶紧卧倒。好在这冰箱够大,比乔炜还高出许多,否则它这张惹人注目的纸一定会被他发现。

纸片小心翼翼地将有眼睛图案的部分探了出去。

危素面前的铜镜上显示出了乔炜的上半身,他伸手打开了冰箱。

她一看到这个男人,就不由得回忆起在梦境里他动手时那张扭曲而快意的脸,顿时感到一阵恶寒。

但在此时此刻,他的神情却是非常温和的,连带着面部线条都柔和了不少,他的嘴巴一张一合,显然是在讲话。

画面有些诡异,危素侧头想了想,将纸片退回到安全的区域,伸出手指敲了一下铜镜边缘,定了定神,开口道:“张耳。”

镜面逐渐变得漆黑一片,像是有浓云聚拢在镜子里一般。

与此同时,楼上,薄纸上的血眼图案重新汇聚成一团,然后危素的血液再一次蔓延开来,在纸面上飞速地游走,最后形成了一个简单的耳朵图案。

1703里,慢慢响起了乔炜的声音,由模糊到清晰。

“……等你醒过来之后,我一定会好好对你。还有啊,我对那个姓秦的女人只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到时候,你千万不要生我的气,好吗?如果你不开心,我处理掉她就是了,如果你愿意放她一马,我们就不管她,让她自生自灭,总之,到时候一切都听你的,敏敏。”

危素听得倒抽了一口凉气,敏敏?

她脑子里顿时变作了一团乱麻,冰箱里的鬼妾……叫敏敏?那个被乔炜以暴力相待的女人?如果说只是同名而已,那也太巧了一点吧。

倘若她不是切身体会过乔炜的恐怖,单听这男人深情款款的一面之词,她还以为他对这个女人是如何的深爱。

心绪繁乱之中,她听见乔炜说:“屋内空气似乎不太好,敏敏,我去开窗通通风……”随后是冰箱门被关上的声音。

危素赶紧敲镜子,手指凌空一划:“开眼!”

镜面上慢慢浮现出了乔炜的身影,他正背对这里,站在窗边,掀起窗帘的一角,将窗户打开后又重新把窗帘垂下,将窗户掩得严严实实。

危素见状,不由在心底里大喊一声“天助我也”。

因为此时铜镜两旁的白蜡烛已经快要燃烧尽了,一旦火光熄灭,她将立刻失去对纸片的控制。

她虚划了几下,小纸片从冰箱顶部往下,在底部向外面一看,乔炜的脚正向着房间走去,它便沿着墙根一路飞驰,到了及地的窗帘下,顿了顿,再往上浮起,最后从打开的窗户里一下子跃了出去。

“呲”的一声,铜镜左边的白烛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