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镜寒用手纸擦嘴,道:“龙佳开车送我们去。可欣也上车吧。”
龙佳把他们送到目的地,又开车送可欣回家。韩峰眼望着北京吉普改的警车,对冷镜寒道:“龙佳挺不错的。是吧?”
冷镜寒道:“还用你说,人家是警校的校花呢。”
韩峰问道:“那她男朋友一定很多吧?”
冷镜寒道:“说来也奇怪,她好像没有男朋友。”
韩峰脸上就像笑开一朵花,痴痴道:“不会吧?怎么我碰到的女孩子都没有男朋友的?该不会你在骗我吧?”
冷镜寒看着韩峰邪邪的笑容,他已经很了解韩峰了,当然知道这个色狼的心里在想什么。他道:“说来也奇怪,她们还真都没有男朋友,可欣是我看着长大的,拿到新闻系新闻学和经贸系金融学双学位后回到海角市,一直没见有异性朋友交往。龙佳是两年前分配来我市刑侦处的。刚来时,夏末、张艺、李响那几个小伙子都蠢蠢欲动,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都败下阵来。”
韩峰捻着下巴,虽然还没长出胡子,他叹息道:“或许是害怕过肩摔吧。”
“什么?什么过肩摔?”冷镜寒一面掏钥匙一面问。
韩峰道:“没什么。就是这里啊。”
冷镜寒道:“比你那里好一百倍。”
韩峰摇头道:“你没在那里住过,你怎么知道我那里的好处。”
单身公寓很小,一室一厅,带厨房厕所,还有个小阳台。韩峰站在阳台上,已是满天夜色。冷镜寒端来两杯冰柠檬,道:“我不喝酒的,我想你也不喝吧?”
韩峰接过酒杯,道:“怎么不买冰镇矿泉水?”
冷镜寒没好气道:“有什么就喝什么,瞧你那样,要求还蛮高的。明天去重新换一件衣服,你看你把我的衣服穿成什么样了。”
韩峰流里流气道:“哈呀,你别忘了,是你请我出来的。你不高兴,我明天就回去了。窝在被子里睡大觉,怎么也比跟着你晒太阳强。”
冷镜寒道:“算了,我服了你了。看你今天胸有成竹的样子,说吧,你还知道多少内容没有说出来?”
韩峰微微一笑,道:“如果一切顺利,我将知道凶手是谁,还将知道林政的车是怎么爆炸的。”
冷镜寒大跌眼镜,惊道:“你说什么!你小子,居然不显山不露水的,把这么重要的信息藏起来不说。”
韩峰沉吟道:“现在我们不知道的,就是林政为什么会走那破路,还有,他为什么放心把几十亿的股份随便送人。为什么凶手要选在这个时候下手?若卢芳两年前接走了梁小童,说明他们两年前就开始这个计划了。怎么会拖了这么久呢?还有一个疑点就是,那天他们怎么敢放心地让我见梁小童呢?是梁小童毫不知情还是别有用意,梁小童至少该知道卢芳不是他母亲吧?”
冷镜寒没有心情听韩峰说不知道的事情,他问道:“那些问题迟早会调查清楚,我先问你,你说这幕后凶手是谁?”
韩峰瞟了他一眼,懒洋洋道:“以我们现在掌握的信息,可以推测出他的几个特点:高学历,高智商,男性,心狠手辣,很可能练过健身,本身身体素质很佳。”
冷镜寒道:“高学历、高智商我能理解,为什么一定是男性?”
韩峰道:“男性,本身身体素质很好,因为他要命令一大批手下,要让这样一批人替他卖命,没有过人的手段是做不到的。若是女性,肯定不服众,而且,你注意没有,他能让别的女人为他牺牲一切呢,这点,通常是男性的专利。”说到这里,韩峰得意地大笑起来。
冷镜寒道:“那你说,到底是谁?”
韩峰道:“我说我将知道,并没说我已经知道,这个都分不清楚,你怎么当刑侦处长的。”
两人又讨论了一些细节,直到深夜才去睡觉。在冷镜寒不大的床上躺了两个小时后,韩峰实在睡不着,只得又起身来到阳台。以前他睡觉的那发廊,本来就是色情场所,到了晚上,时常会有小姐的娇吟声飘到他的小木楼上,伴他入眠,现在这些娇吟声变成了冷镜寒的打呼声,韩峰如何还能入睡。
韩峰在阳台上还能听到冷镜寒的呼噜声,实在想冲进去把冷镜寒的鼻子塞住。冰箱里什么吃的都没有,还好,他发现了冰镇矿泉水,拿了一瓶,先往头上浇了半瓶退凉,一边喝,一边看城市夜景。
韩峰开始整理思路,现在所有的线都串联起来了,其实案情很简单,就是卢芳先收养梁小童,随后接近梁兴盛和林政,并通过不知道什么手段骗得林政肯把手中持有的恒福银行股份转让百分之五给梁兴盛。然后把林政和梁兴盛一杀,这股份就落入梁小童手中,自然就归她这位监护人使用了。只是凶手用非常奇特的手法,将整件事分割开来,让人无论如何不能联系在一起。可是,他们为什么不出售或转让股权,随后把梁小童一杀,携款潜逃呢?
中间梁兴盛的公司破产,买保险而后死于车祸,都是大计划中的小计策,办得十分干净,就是追查下去,最后线索到吴志光那里也就断了。而关于林政的死,连线索都没留下,更是稀奇,居然还有个什么黑网,也牵扯其中。想到这里,韩峰心中咯噔一下,突然想起,那日和冷镜寒调侃时说道,如果那个交警被杀,是他们早计划好的,所以黑网的出现,并不奇怪。而第二种情况,却是他们得到消息,被逼急了,才赶紧借刀杀人。他们得到消息,也就是刑侦处有内鬼,如果是第二种可能,那么今天线索如雪花般飘来,凶手不是就更急了么?
韩峰还记起,那天对冷镜寒说,兔子逼急了,是会咬人的。现在的情况,若凶手得知,那他会怎么做呢?韩峰叹道:“要是那样的话,兔子该咬人了。”他又垂头凝思道,“可是,兔子咬的第一个人,会是谁呢?”
正想着,突然听到一种蜂鸣声,就像一大群马蜂在头顶飞翔,韩峰忙抬起头四下张望,什么也没看见,这时他发现,声音是从两侧传来的。韩峰自然地向左右望去,在右边转角处,他便看到了,一架直升机。确切地说,是一架直升机模型,约有半张书桌大小,在黑夜中,就像一只巨大的苍蝇,面目狰狞地突然出现了。而苍蝇脚下,还有两个蛋和一块平整的蛋糕。
直升机模型飞到距韩峰不足十米处时,他才看清,那哪里是什么蛋,分明是两个手雷,而手雷只是引信,为的是引爆中间那一块蛋糕——压缩烈性炸药。
“哇靠!”韩峰一声怪叫,扔掉矿泉水,想也不想,转身回跑,他的身形突然变得前所未有的迅捷,身体很瘦,可就像猎豹一般,每一寸肌肉都将力量蓄积到极致。飞机到屋里不用一秒钟,就在这一秒钟时间内,韩峰冲过了近八平方米的客厅到卧室,奔跑中抬起一脚把打鼾的冷镜寒踹到床下,另一条腿也迈过床,伸手一掀,将整张床倒扣过来,把自己和冷镜寒扣在床中。刚做完这一切,就听到惊天动地的巨响,伴随巨响的,是整个公寓的颤抖、摇晃,像要被撕裂般。声音持续了近十秒,热浪涌进床来,想挤进全身各处,随后便是各种味道。塑料烧焦的味道,墙烧过后的味道,还有炸药残留味,各种味道混在一起。
韩峰用力推开床,火苗还在燃烧,整个公寓只剩下残破的三分之一。巨大的响声把冷镜寒惊醒,他嘴里叫着:“好热啊,你是不是把空调关了?”
韩峰又补了他一脚,道:“快起来,我们差点成烤猪了。你这个衰鬼,跟你一起我就倒霉。”
“怎么啦?天呐!怎么回事?”巨大的响声不仅惊醒了冷镜寒,把附近的人家全都惊醒了。冷镜寒这才看清自己的处境,唤了声:“我的天呐!”
单身公寓在六楼,而上面还有一层,冷镜寒家中的墙一塌,上面一层楼失去支撑,就像积木翻转过来,盖在冷的公寓上。韩峰对冷镜寒道:“再不出去,我们会被压死在这里的。”
韩峰就穿了条内裤,第一个冲出变了形的防盗门。冷镜寒还用被单裹了一下,临走未忘拿上他的手机,那手机本放在一旁的衣柜上,也被压在了床下,居然还没坏。两人刚走出房门,只听“轰”的一声,六楼的斜面已经无法承受上面的压力,第七层房屋顺着斜面滑了下去,让深夜的小区又是一声巨响。
一时间,119、120、110全呼啸而来。小区一夜沸腾。
韩峰和冷镜寒,作为当事人,自然到了公安局的现场记录处,所不同的是,接待他们的,是公安局局长。局长姓郭,叫小川,据说和冷镜寒是同学,看样子比冷镜寒胖一些,也更亲和一些。冷镜寒不知道到哪里弄了条裤子,叫韩峰也注意点影响。韩峰手作蒲扇,摇晃道:“这么热的天,还穿什么裤子,假模假样。”他那两条细腿,毛又长又粗,那位记笔录的小女警,都不敢正眼看他。
郭局长道:“老冷,怎么这么大动静?”
冷镜寒叹道:“可能与我最近查的那件案子有关,喂,你不是看到案发全过程么,给郭局长说说。”
郭局长看看韩峰,笑道:“这位是?”
冷镜寒介绍道:“韩峰,这位是——”
韩峰道:“不用,我不想以后常常和你们打交道,我知道他叫郭局长,他知道我叫韩峰,就行了。”他把事情经过大略说了一遍。
郭局长道:“据你所说,是凌晨两点,你怎么还没睡,还独自一人去阳台?”
韩峰一指冷镜寒道:“别看他一把老骨头,睡觉打鼾比打雷还大声,叫人怎么睡得着。”
冷镜寒哭笑不得,那记录员小雅捂着嘴笑。连郭局长也不禁哑然,他知道,冷镜寒办案雷厉风行,手下动作稍微慢点就要被骂,所以刑侦处的人对冷镜寒都是又敬又怕,可这小伙子,居然敢指手画脚对冷镜寒开玩笑,不知道是什么来历,会不会是老冷的亲戚?
郭局长道:“你说是遥控飞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