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母亲回来,你还能跟她打听打听那神医的消息,看能不能也帮你看看,虽说嫂子你身体没问题,又年轻,肯定没什么问题,但早点再给哥哥添个孩子,总是好事。”
李氏听了白静妘的软言相劝,眼睛果是一亮,公公来信说此次婆婆有孕多赖一位神医相助,若是自己也能求得这位神医诊治,岂不是再不用因着不能有孕的问题每日的担心忧烦?
她拉了小姑子的手感激道:“妹妹说的对,还多谢妹妹提点,免了我钻了那牛角尖。母亲有孕,虽然离得远,母亲那边也什么都不缺,我们也当准备些东西送过去,也是我们的心意。”
白静妘点头,很高兴自己嫂子不是那等狭隘的,心中很是松了口气。
她希望自己大哥大嫂将来能和继母好好相处,而不要受了别人的挑拨,和继母勾心斗角,对着干,然后父亲和继母生隙,但同时也可能会对兄长失望,让别人钻了空子。
因为她知道,能够和继母好好相处,这对她大哥来说,只有好处不会有坏处,那些挑拨的人,不过是出自她们自己的私心罢了。
当初祖母看中大嫂,是看中她性子软温顺宽厚,不是掐尖要强的。
起先白静妘还担心过,怕嫂子太过软弱可欺,或者容易被人拿捏挑拨,让她们三房生乱。
不过后来却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也发现了这嫂子的好处。
当然祖母也是非常满意的。
例如这么些年,父亲送回府的东西,就是指明是给她们这一房的,也是先过了祖母的手,真能到她们手上的,也最多剩下一小半都是不错的了。若是个性子不好爱计较的,就算明面上不敢反抗祖母,暗地里怕也是咬碎了银牙,搅动出不少是非来。
可大嫂却是当真没有半点计较,仍是从容温顺,半点怨气和不满也没有。
但旁人挑拨大嫂和继母的关系,大嫂却也并不搭腔,不过仍是安静从容的过着自己的日子,并不理会别人的挑拨,可见心里也是有数的。
白静妘这才放了心。
其实白静妘跟在自己祖母白老夫人身边养着,和几个堂姐妹住在一个院子里,受到的挑拨并不比大嫂少,甚至是从小到大都有人若有心似无意的跟她灌输天下的继母没一个是好的,她父亲多有偏宠妹妹云云。
她曾经不是不羡慕嫉妒妹妹。她也曾跟在父亲任上过。
但她六岁时就去了蜀地,十一岁上时才回来,相比冷情且掌控欲强烈的祖母,刻板愁苦的大伯母和满腹心思的三婶娘,她内心对宽和开朗的继母陈氏的感情还要深上许多。
且白家虽说是书香世家,但家中姐妹正儿八经请了先生教过的,其实也就是她而已。
在蜀中的时候,她的诗书琴棋书画都和妹妹静姝一样有专门的师傅教她们,她身上穿的头上戴的一年四季不重样的衣服,在蜀地都是样样齐全,半点不差的。
可是回了京中,祖母说是为了让她相看人家,回来好好教养她,也不过是让她跟着姐妹们一起跟着一个嬷嬷学习刺绣礼仪规矩而已。
她回来后,继母每年仍是给她送来四季衣服穿戴首饰各式料子,只不过这些先到祖母那边,最后分到她手上的不过就是一件两件,她能穿到的也不过是府里和堂姐妹们一样的几套公中做的衣物而已。
她起先不懂,哪里受得了这般的委屈,不过是跟祖母含糊的哭诉了一次,却被祖母好一顿训斥,道她是被继母给养坏了,这般不懂得姐妹友爱,贤淑恭顺,竟是学来了一身商家女的娇奢自私,然后着实让嬷嬷“教养”了许久,她“恭顺”了才罢了。
为着这事,兄长摸了她的脑袋,好一阵叹气,只让她忍着些,顺着些,她心中虽不服,可除了忍和顺,还能有什么别的法子?
她不是不羡慕妹妹静姝,以前心中也曾不满父亲为何让她自己回京中,若,若是妹妹,父亲和继母必是不舍不允的,可是……谁让她不是继母的亲生女儿……
但她却也不会受别人的挑拨,那些人的用心她这几年也渐渐便看明白了,若她受了挑拨,才是真的称了她们的心意。
而此时听了白静妘劝慰的李氏心中也是感慨和觉得幸运,自己嫁到白家,幸亏是嫁到二房,公婆都在蜀地,婆婆不是亲的,却资产丰富,做派大方,看样子也不难相处,一家子的小姐们,竟然也就自己夫君的这个亲妹妹最为好相处,心思虽深却没什么坏心眼,性子随和又体贴懂事,平日里在祖母那边也多为自己周旋打点,让她少受了不少责难。
而其他两房,人多心思繁杂,大伯母和三婶娘说不上是什么坏人,却各有性子,都不是好相与的,且那两房没什么私产,明面上一派和睦,暗地里却是一个个都为着点老太爷老夫人的私房争得什么似的,嫁去那两房日子可真是不好受。
就是自己嫁来四年无子,若是在那两房,恐怕都要被婆母拿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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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底的时候白二老爷终于风尘仆仆的回了京。
白老夫人笑容满面的迎了儿子回府,只是待儿子将带回来的一箱一箱货物直接运回了二房的院子,第二日才送来两箱子的礼物到上房是她和老太爷的,其他各房的礼物也是儿子直接派人送去了,白老夫人的脸色才隐约有些不好看。
白家是白老夫人当家,以往每年二房送回来的东西,不管是给谁的,都先得经了她的手,然后再分配。
这早已是她十多年来形成的习惯,或者说是她在白家的绝对权威。
其实二房还算是好的,因为远在蜀地,很多事情管不着,长房这边入仕当差的儿子孙子每个月的薪俸那都是要上缴的,三儿子闲赋在家便也罢了,除了几个儿媳妇和孙媳妇的嫁妆,长房和三房也都是不允许有私产的。
这在几十年前白家还是江南的大世家时,自然不是如此,但几十年间战火缭乱,白家祖产悉数消失在战火中,白老太爷夫妇带了年幼的几个儿子逃难到京中谋生,彼时家计困难,白老太爷不事生产,便是靠着白老夫人的坚忍和一股子狠劲支撑过来的,那时便养成了白老夫人独揽家中财政大权的习惯。
说回白二老爷送到上房的礼物,及至白老夫人打开两个箱子,看到里面不过是些普通的药材和衣料等物,再看儿子上敬的孝敬红封,拆开里面不过只有一千两银子的时候,脸色立时便有些不好看了。
这和往年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她本来以为此次儿子是举家入京,卖了那边的产业,带回来上交的东西应该是十分丰厚的。
白老夫人沉声问道:“仲谦,我听你说这次你回京,是打算在京里谋职,不再回蜀中了,那你那边的产业是如何安排的?”
白二老爷恭声道:“母亲,此次回京述职,儿子的确是打算在京中谋职,那边的产业都已经处理干净了。就是自住的宅子也是卖了,现如今阿凝和姝儿都是住在了岳家。”
作者有话要说: 白静妘在白府中也不容易,她也算是在蜀中长大,没有像其他堂姐妹那般学会看人脸色,讨好祖母,又没有母亲护着,还好心思玲珑,也没有长歪。
第23章 白老夫人
白二老爷听母亲问起自己在蜀中的产业,便忙作了解释,只是一边解释心里也一边就有些郁闷。
他是不通庶务,又不是傻子,看自己母亲问自己那边的产业,又想到临行前妻子欲言又止的“交代”和特别安排,还有以往每次和母亲谈话也好,写信也好,总是离不开说白府的花费巨大,兄长弟弟的艰难,让他多“补贴”家中,此刻哪里还猜不出母亲问自己蜀中产业的原因和目的。
以前是有妻子操心,他从不多想,只顺着母亲尽孝即可,现在妻子有孕,临行前把所有银两和不同版本的几本账簿往他那里一塞,让他自己去应付白府和母亲白老夫人,他才觉得头皮发麻。
手上拎着的账簿更是发烫。
那账簿据他的夫人说,因着她有孕,上面的每一笔每一账都是女儿静姝从家里大账簿整理出来再誊出来的。
知道是女儿誊写的这种东西,着实让他面颊有些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