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吭……”她清了一下嗓子,说,“情况是这样的。这几天,我反复思考,觉得我的信写得有些……那个……什么……”她一时想不出适当的词来。
“唐突?”古洛问道。
“对,就是这个话,或者说我有点儿太冒失了。首先,我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譬如,马清水贪污,这是我猜的,何梁没也和我说过。还有,就是何梁是被毒死的,我也没证据,所以……”
“你的意思是要撤回你的信?”胡亮的反应永远是快的。
“嗯……也可以这么说吧。”
“你太令我吃惊了,简直是大吃一惊。其实,你要是掌握了证据,那要我们干什么?再说,何梁的死也许是你猜的,因为亲人过世,很多人是不甘心的。但马清水贪污,你又是从哪知道的呢?”胡亮问道。
“我是估计的,你想现在当领导的,有多少人贪污呀!我就想,马清水能清白了?我见过他几次,也听何梁说过,吃的穿的都是最高级的,就是挣得多,一般人也不得省着花嘛。他咋就那么奢侈呢?就这么的……”
“都是你猜的,你就敢写信,闹不好,说你是诬告。”胡亮觉得哭笑不得了。
“什么?诬告?‘无风不起浪’,谁让马清水生活那么讲究呢。”
“好了,明白了。你是不告了,对不对?说个痛快话!”胡亮真的有些生气了。
“我也是直肠子,喜欢你这么问,我撤销我的状子了。”梅兰英“呼”地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吓了古洛一跳。
三 再现波澜
“还跟昨天一样,又一个人了。”古洛看看家,妻子一早出门了,大概是买东西去了,屋子里很安静,安静得让古洛觉得寂寞。在没有案子的时候,他老是这种情绪,尤其是退休后,他感受到了什么叫无聊和孤独。
从何梁的案子结束后回家已经好几天了,每天都是这样度过,但是,今天的寂寞或者孤独却同以往不同,他总觉得心里有点儿什么事。他是不相信直觉的,所以,他便仔细地分析起自己的心理:“任何不安都是来自于外界的刺激,或者是记忆中的,或者是现在的,只不过是没有明确地上升到意识的表层而已。人们说,意识下面还有潜在的意识,对,正是这种意识,既没有被理性所分析,也没有完全地鲜明地存在于感性或知性的圈子里,就是这样的一种模糊的感觉,或者意识。那么是什么呢?”
他又回想起何梁的案子,因为梅兰英不告了,这个案子等于撤销了。可古洛还是仔细地回忆着每个细节。“嗯,这里面有问题……问题在哪里呢?”他抓不住了,按他的说法就是分析不下去。“还需要有别的情节,让那幅图画零碎的画面多出来些才行……目前……”他忽然恍然大悟,“是梅兰英。这个女人为什么推翻了她写的信的内容?一个人,别说是女人,要告这样的状,没有相当的把握是不敢的。谁不怕权力的恐怖,在有些时候,光是那种压迫力就能招来死神。而这个女人却是那么轻描淡写地否定了她曾经挑战的权力,那种无所畏惧,没有一点儿根据是让人不能理解的。”
想到这儿,一种可怕的猜想浮现在他的脑海里,有些像好多人在长白山天池或尼斯湖看到的怪物一样,不清晰,不过像个阴影,可怕但却令人兴奋。
“要出事儿……”古洛刚想到这儿,电话铃响了。别以为古洛有什么心灵感应,没有,他一点儿也没有,即使有,他也不费神寻找。他只是简单地拿起电话筒,根本没有想到对方是语调带着弹性的胡亮。
“发现了一具女尸……”
“是他杀?”古洛问道。
“是,要不叫你干什么?”
“一件杀人案,似乎没有必要叫我吧。”
“人手不够,李国雄还是想让你出山。”胡亮放下了电话,他现在对古洛越来越随便了。
“嘿!最近这是怎么啦?案子一件接一件的,每次都找我……人手不够,听起来不好听,好像我是凑数打零工似的……不过,这也挺好,能搞案子就行。”
古洛不由得哼起了小曲儿,是俄罗斯民歌,年轻时的经历是任什么样的岁月也抹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