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 / 2)

他的生父说不得还会蹲在树下陪着他一阵子,直到有人出现,他才飞快地躲开了,眼看着刘老太将他抱走。

他这才松了口气,一边踩着雪往家里走,一边抹眼泪。

苏蕤每每想起这些,总会更加难受。

特别是在小时候,这种难受涌上来,让他恨不得抛弃现在的养父母一家,跑回山里去和亲生父母吃糠咽野菜,也比在养父母家里吃大白米饭和肉包子来得好。

但是他不知道他的亲生父母到底是在哪一座深山,故而他每次在心里想着要离开,离开的距离也最多是在码头的对岸河滩上。

苏蕤当时被刘老太抱到了苏家,苏家两口子高兴坏了。

苏蕤的爸爸叫苏建国,在当年那是烂大街的名字,镇上就有好几个叫建国的叔叔。妈妈叫石明兰,也没有什么特色。

苏建国是粮油站的工人,是接了老爷子的班而来的,而在苏蕤被抱到苏家时,爷爷奶奶便已经过世了,而苏建国也有了三十几岁。

石明兰是镇上的小学老师,教语文。

她是个漂亮的女人,而且也喜欢打扮,一度是镇上最漂亮的女人,不少小孩子十分羡慕苏蕤有个这般漂亮的妈妈。

苏蕤这繁复的名字,一看就知道是妈妈起的,苏蕤的爸爸可没有这样的文艺细胞。

苏蕤到苏家的前两年,日子是过得十分好的。

不过苏蕤是从四岁起才记事,故而完全不记得最初父母将他当成心肝宝贝的事情。

他记事起,家里就有了弟弟。

在苏蕤被苏家收养的两年后,一直不能怀孕的石明兰突然检查出来怀了身孕,这可高兴坏了将近四十的两口子。

在次年,也就是苏蕤三岁的时候,石明兰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

苏蕤在苏家的位置便变得尴尬起来了。

不过苏家养得起两个孩子,而且镇子就这么大,谁家怎么处事对待老人教养孩子的,整个镇子上的邻居们都看着,苏家不至于对苏蕤太差,而且苏家两口子也不是心肠坏的人,自然不会苛待苏蕤,但是,即使是亲生儿女,生了小儿子,也会将大女儿给少了关注,更何况大女儿只是养女。

其实苏蕤只在小时候很介意自己是养女,觉得自己是家中可有可无,或者更甚者是多余的存在。

长大之后,他便很少再想这件事了。

不少同学,家里有两个孩子的,老大都总觉得自己受委屈,觉得父母偏向小的,但是长大了,用比较公正的眼光来看,倒不会觉得父母做错了什么。

特别是在有些同学自己做了父母之后,再来回想当年事,大多不会再生出当年的那些委屈感。

当年苏蕤觉得委屈得天崩地陷了,如今看来,也只是觉得是件好笑的事情,仅仅如此而已。

苏蕤的弟弟比他小三岁,起名叫苏葳。

正好和苏蕤凑齐了葳蕤一词。

兰叶春葳蕤,桂华秋皎洁。

欣欣此生意,自尔为佳节。

谁知林栖者,闻风坐相悦。

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

苏蕤每每读唐诗,就容易看着这一首感遇发呆,并且将这首诗背得滚瓜烂熟,心中自有一种“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的清高在。

苏蕤刚被刘老太抱去苏家的时候,他长得干巴巴的,并不能看出是个美人坯子,不过长到三四岁的时候,已经出落得在镇上人见人爱了,谁都说他长得漂亮,想要抱一抱。

他就这般一路从三四岁漂亮到了如今,但时至今日,二十大几了,没有谈过恋爱,而且早早就起了孤独到老的心思。

三岁看到老,他三岁时候说的一句话就像一句谶言跟着他。

当时刘老太抱着他说,“蕤蕤长这么好看,以后可会嫁个好人家呢。”

苏蕤当时只会说很少的话,却说,“我谁也不嫁。”

他自己并不记得自己说过这话,但是成长过程中,却被刘老太无数次拿出来打趣他,他不记住也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的“他”,是不指代性别的第三人称。

相当于“她”还没有在文字中出现前的“他”的使用,既指男性,也指女性。

本文苏蕤是真两/性畸形,前期一直是女性身份,后面才会是男性,所以确定不会被雷得灰飞烟灭再点击下一章。

☆、2第二章

苏蕤是苏家养女,整个镇子上的人都知道。孩子们也知道,出生后的苏葳也知道。

苏蕤不仅是从记事起便知道这件事,“养女”这个词,更是从他到苏家那天起,便跟随了他,像是刻入了他的骨子里。

苏葳的出生,让苏家没有太多精力再来照顾当时只有三岁的苏蕤,他便被送到附属在镇上小学里的幼儿园中去了,他在幼儿园里上了三年学,六岁时依靠苏妈妈在学校里的关系,破了七岁才允许上小学的例上了小学。

他比班上同学都小了一岁,而且那时候长得小巧玲珑,谁也无法预测他在将来会长到一百七十六公分的高度,在女生里是个要找不到男朋友的高度了。他理所当然坐在了第一排,而且因为班上正好多出了一个人,故而他成了第一排最特殊的那个人,没有同桌,坐在对着门靠窗的那面墙的特殊位置。

他在那个位置上坐了四年,一直没有同桌,到五年级搬到学校新修的教学楼去,他才有了一个男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