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1 / 2)

林城对几个看傻了的同事使了个眼色,大伙趁着短暂的安静时间一齐躲出了办公室。办公室内的一群人愣愣地站在原地,互相交换了几个眼神后,徐老头捂着脸蹲在地上崩溃大哭起来。

徐盛眼前一黑,倒退了好几步倚进外婆的怀里,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丝毫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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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了昨晚的事情,章泽现在是真的不太好意思跟杜行止见面。

刚才气急了,他只想找个人给自己撑腰,姐姐是个应该被保护的女孩,这种糟心事他又不想被章母她们知道,除了杜行止外,他也想不出会有什么人选更好了。可现在离开了糟心的校务室,杜行止的存在感一下子就增加了起来,尤其是他握着自己的那只大掌,粗糙火烫,温度透着皮肤好像要把章泽给烤干似的。

走动间章泽别扭地甩开了杜行止的手,皱着眉头:“刚才谢谢你了。”

杜行止回头看他,一肚子的火气顿时消散了不是,眼中闪过温和的笑意:“不用这样。我们是一家人。其实你在碰上难题的时候能想到来找我,我很高兴。”

章泽低下头,总觉得这话无论如何听起来都有点不太对劲,想了想却又觉得自己是因为昨晚发生的事情太敏感了。

一想到昨晚,他耳朵又红了起来,清冷的气质顿时又消散不少:“昨晚的事情……”

杜行止面色一整,细细打量他的神色,发现他眼底深处有着显而易见的抗拒,心中顿时苦笑:“我都说过了,很多好兄弟都会那样‘互相帮助’一下,别人来弄不是比自己弄舒服很多吗?”

章泽犹豫着点了点头,杜行止的手和自己的手,搞起来确实是有很大的区别。他之前在有念头的时候也求助过五指姑娘,爽是挺爽的,可跟昨晚一比那就绝对没法看了。而且现在细想,除了昨天亲他的行为有些突兀外,杜行止跟他全程也只是在用手互相抚慰罢了,压根儿没有他在网上查到的那些流程出现。

章泽又有些尴尬,总觉得自己现在的别扭是心虚在作祟。眼中有佛心中便有佛,他先是做了主角是杜行止的春梦,后又发现自己可能是个同性恋,便看天下的男人都成了同性恋了。其实同性恋哪里有那么多?他从小到大加上上辈子多活的那些年月,也从没有碰上一个同性恋过,开放的二十一世纪都是如此,现在这个年代就更是了。杜行止平常行为举止也没有什么怪异的地方,和那些玩得好的朋友相处也很寻常,根本就没有在谈恋爱的暧昧架势嘛。

怀疑一个异性恋对自己有意思,章泽不禁想要自嘲自己实在也太自恋了一点。

想清楚后,他挠了挠脑袋,仰头对杜行止露出一个笑容来。

“我就是第一次那个……有点不习惯而已。昨天不告而别,对不起了。”

杜行止一眼看出他强自镇定下的沮丧,心中又怜又惜,只觉得这个自己捧在心尖尖上的人傻地让人挪不开眼。可担心被看出端倪来,杜行止也不敢露出太过火的神色,只是勉强柔和地笑了笑,伸手握住刚才章泽甩开他的那只手。

章泽浑身一颤,浑身的知觉好像都被那只手给吸走了。可他偏偏觉得异性恋一定不会有自己这样龌龊的念头,又担心反应太大被杜行止看出自己是个异类,心中虽然百般别扭,却愣是不敢再生出甩开杜行止的念头。

杜行止牵着他走出几步,回头扫了校务室一眼,原本柔和的眼神瞬间被染上阴鸷。

徐盛是吧……这笔账,他记下了。

两个人走地都快没影,曹郁几个躲在墙角的才回过神来。曹郁常年挂在脸上的不爽早已经不知道飞哪了,其他几个小年轻也好不到哪去,用见鬼的眼神盯着走廊的那一头,曹郁结结巴巴地问:“我……我没看清楚?”

“我觉得是看的太清楚了。”胡雪建一脸的牙疼,“哎哟,菩萨怎么不抠去老子的狗眼,闪瞎了。”

曹郁心有戚戚焉地点头;“……闪瞎了。”

那个人是杜行止?跟平常的形象差别也太大了一点!笑的跟个傻帽似的,放平常根本让人想都不敢想啊!

接下去的一段时间,徐盛过的异常揪心。

其实宿舍楼下的十字路口是没有监控设备的,北京虽然富裕,在这年代却也不会在这种车流量只是平平的路口按上监控系统。不过有杜行止出手,愣是挖出了校外一处恰好对上了宿舍楼的监控,跟监控所属的单位交涉后得到了内容,里面便显示了失窃当天的下午两点二十分左右,徐盛回过一趟宿舍楼。这便与他信誓旦旦坚称的不在场证明有了出入,更加上他出来是鬼鬼祟祟捂着自己变鼓的腰腹,这年头的笔记本电脑又厚又重,腰腹处的形状依稀可以分辨一二,那从衣服中无意垂落下来的绑住电脑的铁链却成了不折不扣的证据。

真相大白后便开始处理,劝退只是一个吓唬人的威胁罢了,章泽也没想把人逼上绝路,但有杜行止在上面施压,是绝对不可能叫干出这种事情的徐盛再全身而退的。校务处便安排了徐盛在某次班会上当众跟章泽道了歉,然后校内通报批评了一番,在档案记下一笔,也算是相当严重的处罚。

得知不必被劝退,心如死灰的徐盛这才活了过来,虽然让他当众承认自己的行径也无异于要了他半条命,但家里的老人们以死相逼,他只能照着校务室的处罚一一照做。

高富帅的无疑假面被戳破了,那天在教务处里他爷爷跪在地上的模样也被办公室外的学生偶然看见了,吧不知道是谁传了出去,加上通报批评的内容,学院内到处都在传闻徐盛偷窃被抓,徐家人到校务室跪地磕头恳求校方不要追究。徐盛也算出了把名,只可惜是个臭名。

旁人投在他身上的目光简直叫他如坐针毡,尤其是他暗恋的女神肖苗苗也是深信谣言者的其中之一,这对徐盛的打击比任何事情都大。

他最在意旁人怎么看他,恨不得所有人都将他当做货真价实的高富帅富二代,梦想着有一天自己能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开一辆嚣张的敞篷跑车到街头轰鸣,或者怀抱天使面孔魔鬼身材的大美女迎着微风听着最流行的摇滚乐奔驰在一望无垠的草原上。旁人羡滟的目光是比任何奖励都更有价值的宝藏。

以往的他在学校中动辄出手大方,家里每个月给他两千块的生活费,有时还常常用不到月底。买水能喝可乐就不要矿泉水,出门能吃肯德基就绝不碰快餐,为了买一件有着大logo的名牌衫可以一个月蹭别人的饭,这样的他,在骤然失去虚假的光环笼罩后,总有种自己正在裸奔的不踏实感。

下课时间一到,他收拾好书册,低着头躲在角落,等人差不多走光了再小心从教室中出来。

沿路总有人两两一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那些以往在他出钱请客的时候热情亲密的校友此时全瞧不出曾经跟他称兄道弟过。他总觉得有无数如芒在背的目光刺在身上。暗暗握紧了手,他咬住牙关快步穿过了这道每次走过都无异于酷刑折磨的走廊。

回到寝室的时候,门缝微敞开着,他知道里面的人都已经到了,一时间脚步踌躇起来,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就这样进去。

屋里有清浅的音乐声,唱歌的是个当红女明星,放在从前他一定会见缝插针地加入进去,以各种刁钻的言辞将自己的品味烘托地与众不同,可现在他却不敢这样了,陈元已经讽刺了他好些回,再嚣张徐盛也记下了教训。

尽量以不引人注意的姿态进入寝室,里面是和外头截然不同的轻松气氛,室内除了他的另三张桌子上都安装了台式电脑,三个舍友正并排坐着打论文,见他进来也没有多分一个眼神,低头自顾自做着自己的事情。从那件事发生以后,三个人便将他当做了透明人,轻易不和他说一句话发生任何互动,徐盛一开始觉得难堪,但等到在寝室外受到了比排挤更加恐怖的嘲讽后,逐渐便将这种无视当做了恩赐。

担心的冷言冷语没有出现,哪怕是另一个当事人的章泽,他也只是回头瞥了徐盛一眼便没再注意。徐盛被他的一个眼神吓得站在原地,等到对方回过头后松了口气,抿住了嘴唇。

他心中有着难堪,却更多是庆幸。假如不是这次的事情,他绝对不知道自己竟然在校内树敌如此良多。只不过一条小小的导火索,多少人就迫不及待地来意图推倒他这堵墙,痛打落水狗还不满足,更意图令他食不下咽夜不能寐才高兴。徐盛一开始是惊疑的,有那么一段时间,还认定了是章泽动用手上的人脉想要将他从京大赶出去。可是时间越久他就越明白到自己原先的猜测像个笑话,章泽从未将他放在眼里过。哪怕是回想起那场两个人最后的交锋,在章泽眼中,更多的也只是个跳梁小丑的吠叫吧?

徐盛自嘲着叹息。却也隐约触摸到以往遮蔽在眼前的那阵浓浓雾气,拨开这股雾气,后面的风景触手可及。

他明白到自己错在了什么地方,在客观角度上懂得了从前的自己个性有多么令人生厌,也逐渐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在还没有完全理解为人处世的练达前这种磨砺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能让他可以不在走出社会后吃尽苦头才迎来蜕变,也能让他更深地明白到自己已经长大了,和身边的朋友们,再不是一包虾条就能死心塌地的关系。

从这一点上,他是感激章泽的。也正是因此,寝室里的所有人中,他唯独对章泽最小心恭敬。而现在他的客气已经绝不是出于忌惮背景这一点上了,有以往的矛盾做铺垫,他明白自己哪怕是一心一意做一条狗章泽也未必会不计前嫌地接纳他。这种客气是他在摸索到了人情世故后的一种本能应对,对章泽,他有愧疚有羞耻,以往的妒忌怨恨却一天比一天更少了。

平心而论,如果他与章泽对调一个位置,有足够的强权撑腰,此刻的他一定不会过得像今天这样舒适。排挤和冷遇只是一种连锁效应,和章泽的关系却是不大的。

小心地将自己遮蔽在床帘后面,徐盛从床帘的缝隙中小心望了出去,目光落在下方的章泽身上。丢下了根深蒂固的成见,再看章泽,出挑的外貌和清冷恬淡的气质确实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这个事实也让徐盛更加沮丧,现在才有了想跟章泽做朋友的念头,可是一切都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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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外大街的店铺在办下手续后就开始装修了。装修风格章泽依然按照淮兴的店面来,只是从细节处做了些许改动,那种透明玻璃的橱窗在北京也是少见的,商铺竣工以前,很多周围的装潢队伍都来凑热闹取经,看了之后再搭把手,反倒叫店铺的装修进度比起同期商铺更快一些。

杜氏生煎开到北京来,商机更大竞争也会更大。老北京临着天津,两个地方美食互相交流,市场的门槛绝对比淮兴要高得多,至少北方人总是吃包子的,煎包在北京也偶尔能看到摊位,如果不是看在食品永远不会被市场淘汰的份儿上,章泽还是更愿意去经营北京如今前景很好的女装。

装修的钱章泽是跟章母借的,北京的材料比淮兴便宜,人工却贵。一场装修连带厨房的设备总共花去章泽十万有余,最精良的排烟排污系统也亲自监工做到尽善尽美,章泽将包子铺当做一辈子的事业在经营,这种死心眼想要干好一件事情,那就没有做不到的。

距离店铺开张还有那么一段时间,章泽也成功耗到了寒假,他打算回一趟淮兴,跟赵明明商谈一下是否将他接到北京来坐镇一段时间。毕竟过了那么久,淮兴肯定已经被带出一批出师的徒弟了,而北京目前没有他信得过的人,假如值得自己相信的话,他想日后提拔这群跟随自己最久的老人来负责各自擅长的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