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养在欧洲贵族庄园,跟在美丽年轻母亲身边的天之骄子,另一个,却是被困在绝望底层,遭父亲孽打,一步一步靠自己努力活过来的暗默少年。
明明是亲生兄弟,却因为母亲的取舍而天差地别。
他眼底的冷漠,没有人会懂。
再歉意的补偿,也不可能追回他失去的童年。这是已然印刻在他生命里的人生,那段人生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不可能重来不可能改变。裴潇姬即便倾尽她余下的人生去弥补,也不可能再换回他的前半生!
所以,无论她做什么说什么,他都不可能去原谅。
她突然想起很久很久前,她曾因好奇问过他,为何笔下从不出现女人?
当时得到的答案令她很无语,他说,女人这种生物,他没有兴趣落笔。
那时看着他冷酷漠然的侧脸,她在心里将他反复骂了数遍。一直以为他只是太高高在上,所以骄傲到不屑,可她现在好像慢慢懂了。
就像之前当她问及他的家事他的母亲他很多次回答“无关”一样。
拒绝,代表的或许并不是冷漠。也许他只是不会表达他真正的意思,也许他只是不想别人看到他的脆弱面。
那些过去了的却无法被遗忘的黑暗时光,他从未真正释怀。哪怕在那之后的很多年,当他的人生完全逆转,当他已站在画界的顶端成为众人膜拜的神,有些东西,依旧潜伏在身体的最深处。
也许很多年后,他会彻底忘记这些,也或许,这一切会一直伴随他到人生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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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瑟打来电话时,她刚刚下出租,正要走进青山医院的大门。
对方语态平缓沉稳,听来似乎只是普通的问候电话,但安颜然能听出他的意图。先前问裴瑟要旧宅地址时她什么都没说,依对方的个性,但凡与夏浔简三字搭边的事,他都有兴趣。
“你和你母亲当年重见夏浔简后,有问过他父亲的去向吗?”虽然曲折,但她相信只要他们有去查过,便不可能不知道。
裴瑟没料她会突然问这个,顿了顿才答道,“听说很早就去世了。”
“那这么多年你们都没去墓地祭拜?”
裴瑟在电话里低低一笑,似带了些嘲讽,“他不肯说墓地的地址。”
“所以,你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安颜然的话到这里停止,并非觉得自己不便介入此事,仅仅只是觉得荒谬,并因这种荒谬不想再多说一个字。
他是他的哥哥,初次见面就结下仇怨,此后多年针锋相对,可他却从未试着去寻找这一切背后的原因!只有怪责,没有宽容;只有争斗,没有体谅。这样的兄弟,这样的母亲,也怪不得夏浔简这么多年连句真话都不愿说。
她挂断电话,摇摇头,一脚踏入青山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