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陆氏来接陆云岫的人终于到达。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如同铁桶一般,壮硕有力的大汉,名唤陆岩,与这处别院的守卫首领陆山是亲兄弟。
两人同为陆父的心腹,同出身于陆氏的府卫,不仅本事高强,还对陆氏忠心耿耿,而这也是陆父会将他们派到陆云岫身边来的原因,之前杜若她们想要请道士,也是陆山亲自经手的。
陆岩到了以后就马上去拜见了陆云岫,陆云岫让他们先休息两天,再启程。
因为来这里来的匆忙,没带上什么东西,她又一直病着,很多东西没来得及摆开,所以离开时整理的非常快。
两天后,陆云岫与杜若一行人正式离开这座住了几个月的别院,在彻底的离开时,她还回望了一眼那古朴的大门,然后道:“父亲的意思是把这里封起来,不再留人?”
身形比自家兄长削弱一些,但同样显得精悍的陆山回道:“是。”
他没有陆岩健谈,显得沉默许多,来这里几个月也没怎么与陆云岫和她身边的人交流,就像一座沉默的山石,默默的守卫着这座别院。
陆云岫点头:“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陆山低头,默不作声的守在马车旁边。
女儿一到这里就病倒,陆父嫌这里晦气,索性将这座庄子封了。
春光晴好,湛蓝的天空上飘荡着几片白云,惬意的春风来来回回的吹荡,就在这样的一个好日子里,陆云岫踏上了归途。
这一行有些寂寞,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人,但陆云岫却不觉得难受,她本就是喜静的性子。
这一日,车队行走在路上 正好就遇到了从另一个方向驶来的车队。
望见彼此,双方的人都显得有些惊讶,但还是反应了过来,派人上去交涉。
对方的人比他们少,但大多数人行走间沉重有力,双目精光紧缩,太阳穴高高鼓起,气势精明强干,一看就不好惹。
陆氏的人也没有惹事之心,双方打过招呼之后便散开了。
虽然没有透露他们的来历与身份,但想来对方也看出来他们这一行人同样不好招惹,所以也没有主动找事。
就这样,两方人同行了一段时间,然后在一道岔路口分开了。
陆云岫一行人往左走,对方一行人往右走,而这次,陆云岫终于见到了对面车队的主人。
那是一个十分好看的人,皮肤很白,像是最上等的昆仑玉,一双上挑的凤眼随意的望过来,眼中清淡渺远的神采似乎化了形,直直的漂荡而来。
陆云岫见到他的那一瞬间愣了一下,然后微笑着对对方点了点头,放下了车帘。
虽然走的是不同的路,但两条路都是通往的玉京,只不过左边的路较为平坦路程却较为曲折,而右边的路比较崎岖路程却较短。
就好像弯折的大道与直达的小道的差别。
对方选那条路,陆岩他们还奇怪了一会,但还是没多管闲事的去询问,两方人都默默的顺着自己选定的路走,没有多说废话。
对面的车队里,放下了车帘的车队主人又将视线专注到了身前的棋盘上。
他在打开车帘朝外张望之前是在下棋,放下车帘后同样也是在下棋。
棋盘不远的木质的书筒被震的摇摇晃晃,他本人,以及特质的棋盘与棋子却安然无恙,不动如山。
在他的不远处坐着个童子,他见自家主人在朝外望了一眼后就低垂着眼睫思索,便壮着胆子问道:“您见到了什么,居然魂不守舍起来?”
车中人抬起头,睨了童子一眼,继续摆弄棋子去了。
陆氏的族徽,看来是陆氏的人。
而这边童子又继续念叨开来了:“之前若不是急着赶路,您说不定可以留在林城歇歇脚了,听冲和真人说素同道的一位真人正滞留在林城,您正好可以去见见,素同道上一任掌道的素仪真人还同您论过道呢……”
他喋喋不休着,虽然刚才主人颇有威慑力的看了他一眼,可他知道主人根本没有生气,他只是不想理会罢了。
车中人听着童子如同乌鸦求偶一般的念叨,也无动于衷。
他如同白玉一般的手落在黑色的棋子上,手腕上一颗红色的痣更显得鲜红。
他想起自己见到的那张虽然苍白,却依然透着股淡定安然的神采的脸,一时有些失神。
而在另一边,被马车折腾的欲生欲死的陆云岫终于得到了休息。
之前两方人同行的时候,他们都不敢就地扎营休息,现在对方离开了,他们才敢停下来休息一会儿了。
陆云岫的身体依然没有好全,又因为坐马车受了罪,当天晚上就烧起来了,为此,车队又在这里耽误了两天。
两天后,再次启程的车队便继续向着玉京赶去。
不知为何,病了一次之后,陆云岫的身体居然又好上了一些,整个人都精神了很多,再躺在马车上感受摇摇椅的乐趣,也没那么难受了。
可即使是如此,距离他们原先定下的时间,也晚了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