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溪儿被他幽禁在凤宁宫,一年之内任何人不得探望?”北堂瓒如谪仙般俊逸的脸上划过一抹嗜血的光芒,下一秒,手下的茶几被他震得四分五裂:“真是岂有此理,理由,理由是什么?”
“本以为南风玄翌不会理会朝中大臣的煽风点火,没想到他还是下了旨,理由是潇溪伙同他人火烧慈宁宫,刺杀太后,就连安妃肚中的胎儿也一并推到了潇溪的身上,听说之前的安妃,如今的璟王妃和璟王一并在乾坤殿门前整整跪了两天两夜求他饶了潇溪,并一再强调并不是溪儿害了她,可惜的是,直到她晕倒也没能让皇上收回成命。而恰恰是她这么一晕才将璟王支走,不然,还不知道最后会怎么收场。”明潇飏拧着眉,摩挲着下巴,他越想越不对劲,怎么好好的,南风玄翌扣这么一大顶帽子下来?
“可恶,这个南风玄翌,果然不愧是南风涧那个老匹夫的后代,居然在潇溪怀孕的时候下这样的旨意,他这是要逼死溪儿的节奏吗?还是说,他一点也不在乎溪儿肚中的孩子?雪飘的事,他难道忘了吗?”北堂瓒阴晴不定的脸,让立在一旁的冰凝蹙了蹙眉:“我觉得这当中一定有什么问题,南风他那么爱潇溪,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你们还没有调查,怎么能随便下定论?”
“你知道我们没调查?这不已经是调查回来的结果吗?什么他爱溪儿,身后帝王,怎么可能有心?怎么可能会专宠一个女人?若说别的男人我或许还会相信,但是这个南风玄翌是谁?他是南风家的人,他们骨子里流淌的都是南风涧那个老不死残暴不仁、嗜血弑杀的血液,你认为这个南风玄翌会好到哪里去?你们女人的眼光就是短浅,和未定论?这就是定论!”北堂瓒冷厉的寒芒落在冰凝身上,让冰凝不悦的蹙起了眉头:“那依你的意思,你也不可能专情于一个女人?”
北堂瓒鄙夷的瞥了她一眼:“他是他,朕是朕,你觉得我们两个有可比性吗?”北堂家世代钟情一个女人,这一点,将会从他爹爹那一代开始!他可不想自己的子孙后代,因为皇位之争,而纷纷要了自己的命!自然,这句话就没必要对外人说了,虽然冰凝是他的表妹,但也没熟到可以推心置腹的地步。
却不曾想,冰凝清澈见底的美眸中因为他这一句话,而流淌过一抹从未有过的落寞...
再次抬眸时,冰凝恢复以往冰冷的一面,淡淡的看着在座的众人:“不管是因为什么,只要溪儿那边不作出回应,你们还是保持沉默的好,毕竟...这是他们的家事!”
“傻丫头,你是不是忘记南风玄翌的圣旨内容了?‘通/敌/叛/国’这四个字,身为公主,你不会不知道这当中的含义吧?”北堂瓒冰冷的话,让明潇歆、明潇潇、冰凝、刁蛮、清乐以及佟柔、明潇飏、北堂魅齐齐一惊,不可思议的瞪大眼:“满、门、抄、斩?”
北堂瓒微微一笑,却如数九寒天般冰冷:“如若他并不是开玩笑的,明家的未来堪忧啊!满门抄斩是重的,轻的是流放边疆,若是你们能发配在一起自然是好的,若是男女分开...魅儿,你知道哥哥想说什么吗?”
北堂魅面色一寒:“这个南风玄翌会是这样的人吗?”
明潇飏轻笑一声:“不管他是不是这样的人,有些准备,或许该提前做了。”
“飏,难道连你也不相信南风玄翌?他到底是你的妹夫啊!”北堂魅的话让明潇飏目光轻扬:“不只是他,迟暮也是我未来的妹夫...。”
明潇飏漫不经心的一句话,让明潇歆面色刷的一白,水漾的眸底闪过一丝震撼:“哥,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明潇飏转眸看着她,神色阴沉:“哥哥不勉强你,如果真到了那么一天,如果他能保得下你,自然是最好的,如果...。”
“哥,这不可能的,你们是不是想太多了?迟暮即便跟南风玄翌再好,也不可能..。”明潇歆看着佟柔突然握上她的手,她满含泪水的眸子一激动,便再也抑制不住的往下落:“娘,连你也这么想了吗?这不可能,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看着越来越激动的潇歆,佟柔只是温柔的拍了拍她的手:“孩子,放在以前,你会相信溪儿有一天会被南风玄翌紧闭在宫中吗?你哥哥有一句话说得对,‘通、敌、叛、国’这四个字若不是经过仔细斟酌,绝不会出现在圣旨之上,南风玄翌的目的是什么,咱们不知道,可是如果在这个圣旨下达之后,我们还不采取一些动作的话,那还真是蠢得可以。尤其是你哥哥刚刚与魅儿定亲,红楼在四国之中的地位本就敏感,如今明家的儿子娶了北冥的公主,即便将来不会发生什么,也会有心人设计陷害,倒不如提前准备的好。说起来,南风玄翌这一道圣旨,倒是向我们提了个醒儿!”到底是过来人,只需要稍微动动脑子,这其中的利弊就变得清晰无比。
听了佟柔的话,明潇歆渐渐平静下来:“那迟暮他,不会也...。”
明潇飏淡淡的看着她:“迟暮对你是否是真的,现在还不好说,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能保得了你,你就跟他走,别担心我们。你待在他的身边,也能帮大家照顾溪儿...。”
越听越不对劲的刁蛮、清乐等人齐刷刷的变了脸:“等等,你们不是在开玩笑吧?我怎么觉得你们在交代后事?南风玄翌他..。”
刁蛮的话还未落,便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截断:“如果我是明兄,也会提前做好准备。”
“哥哥?你怎么也来了?”看到突然现身红楼的冰痕,冰凝满含诧异的站起身,他现在可是南疆的皇上啊,怎么能说离开就离开呢?好吧,北堂瓒这厮也是皇上,真不明白这两个皇上没事儿到处乱转悠什么啊?若是被南风玄翌发现,岂不是要出大麻烦了?毕竟,这里可是西祈的地盘儿啊!
冰凝穿着绛色锦袍优雅的走进来,看到冰凝走过来,毫不犹豫的朝她的额头敲了三下:“还说?哥哥我下了多少密函,派了多少人来接你,你怎么就是不回南疆?你也不想想自己在外面混了多久了,南疆内部关于你的传言何其之多,你如今都过了十七岁,将近十八岁了,还想等到什么时候?难不成真想熬到老姑婆?”
“哥,你也听到了,而今溪儿有危险啊,我能走得开吗?”冰凝撅着嘴,不满的瞪了冰痕一眼,什么传言,她冰凝从来就不在乎那些,她一定要找到一个真心实意对待自己的人,否则...就算熬到四五十,也不会嫁!想到这里,眸光倏地一黯...
“你简直是胡闹,你身为一国公主,离家两年已经不合规矩,如今我亲自来请你,你还不打算回去?溪儿的事有他的哥哥们操心,你在这里能帮上什么忙?更何况这当中牵扯到四个国家之间的利益,你一个小姑娘去那里凑什么热闹!”
“哎哟喂,倒是没想到堂堂南疆皇上,居然是一个胆小如鼠之辈!说起来溪儿也算是你的表妹,你不表示关心之意也就罢了,居然还将好心留下的妹妹强行带走,冰痕,你丫的果然不是啥好鸟,我刁蛮原来从最开始,都没有看错你!”刁蛮的话,让冰凝倒抽一口冷气,刚想要拉她之际,冰痕却以她无法比拟的速度钳制住了刁蛮的下颚,他那双极其漂亮的凤眼中,此刻满是寒霜:“你这个蛮丫头,着实让朕想念的紧呢,嗯?想不到时隔两年,你的脾气一点都没改?说吧,你想怎么死?”
刁蛮抬眸朝他扬唇而笑:“抱歉,本姑娘的命恐怕不是你想要就能要的,还想我?你是恨不能将我千刀万剐吧?”
“倒是挺有自知之明,不过,朕很好奇,你的命为什么不是朕想要就能要的?你...很厉害?”刁蛮嗤笑一声,眼底满是不屑和冷然:“不信,你就试试看呗,看是你厉害,还是本姑娘厉害!”
冰痕凤眸微眯,正欲发难,却被冰凝死死拉开:“哥,你想做什么?快放开我的姐妹,她是女人,你怎么能跟女人动手呢?你可是南疆的皇上啊,传出去丢不丢人啊,快放手!”
冰痕嘴角一抽,这跟他是不是男人,是不是皇上有毛关系啊?为什么一碰到这个女人他的火气就不断的向上蹭,该死的女人...越想越狠的他不自觉间加重了力气,眼看刁蛮就要被他掐死之际,明潇飏、北堂瓒终于看不下去了,纷纷为开口:“冰兄,她到底是个女人,还是松手吧!”“你若是掐死了她,你妹子怕是会恨你一辈子!”
冰痕凤眸似潭水,鼻梁挺拔,薄唇紧抿,目光如冬一般瞪着刁蛮:“死丫头,今日是看在冰凝的面子上,若再对朕不敬,小心你的贱命!”
“咳咳咳...。”得到解放的刁蛮被冰痕用力推倒在地,憋得发青的俏脸因为不断的咳嗽而涨得满脸通红,好不容易舒服了会儿,就要蛮着性子爬起来,却被冰凝、潇歆死死的按住:“好女不吃眼前亏啊,你的身手怎么可能是我哥哥的对手?目前我们的注意力是潇溪,溪儿啊!你可别忘了,南风玄翌那个混蛋,还是你的表哥呢!”
刁蛮闻言一愣,惊愕之下呛了个正着:“咳咳咳...对啊,我,我怎么就将这个忘记了?我能做些什么吗?要不要去问问哥哥他们?”
潇歆抿了抿红唇,将刁蛮扶了起来:“还是先别轻举妄动了,也许事情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严重呢!”
听言,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不行,我绝不能坐以待毙,飏,不管事实会演变成什么样,你那边该准备准备,我这边,也不能让南风玄翌的日子太好过了。”刁蛮眉目一颤,看向北堂瓒:“你想做什么?”
“怎么?刁蛮姑娘那么紧张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想去向你表哥报信儿不成?”刁蛮听了冰痕满带嘲讽的话,立时飞刀乱飞:“该死的,你这个长得比女人还女人的男人,你嘴巴放干净点!”
“你说...什么?”刁蛮感到周围空气骤然一凉,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冰凝已经死死的抱住了冰痕,大声的喊道:“蛮儿,你先离开这里,有什么事咱们回头再说啊..哥,你今天怎么了啊,怎么对女人这般不客气?你的冷静都哪里去了?”
“滚开,别以为她是你的朋友我就不能拿她怎么样,闪开!臭女人,有本事你别跑,让爷得着,看不扒了你的皮!”刁蛮被潇歆几人硬生生的拖走,冰痕站在冰凝身后气冲冲的叫嚣,若不是后来明潇飏、北堂瓒齐齐拉住,真不敢保证他会对刁蛮做出什么来。
眼睁睁的看着刁蛮离开,冰痕气冲冲的甩开冰凝:“臭丫头,你胳膊肘往外拐呢,她与你再怎么好,也是南风玄翌的表妹,你忘记咱们冰家与北堂家的世仇了?以后离那个不要脸的女人远一点,否则老子看你一次,打你一次!”
冰凝缩了缩脖子,吓得躲到佟柔的身后,颤着声音道:“哥,你凶什么凶?你们几个,还是不是男人啊,这般欺负我们这些弱女子,我们怎么你们了啊?啊啊,我不说了,我不说了行不行,你快放开,放开我的头发...。”心里却将自家哥哥从头骂到了脚,再次感叹,不管是哥哥还是男人,统统不是啥好鸟,对了,还有爹爹,总之,只要是个男的,就不是好鸟!该死的,本来还以为小姐妹在古代找到了最爱,一个能够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最爱,没想到..这辈子,她若是找不到这样的男人,干脆与溪儿她们守着风尚楼过日子得了,她还就不相信了,没有男人她们活不下去!
而此时明潇飏、北堂瓒看着争吵中的兄妹,齐齐皱了眉,这关他们什么事?想象力是不是太丰富了些?连他们这些无关紧要的人,也能被引火上身,果然,女人不好惹,更加的不能去惹。
最后,三个大男人受不了的皱了皱眉,齐齐走出红楼,翻身上了马,朝京城外奔去...
站在景郊外河边的凉亭中,北堂瓒看向抿着唇黑着脸喝茶的冰痕,“你这次来西祈,是为了什么?别告诉我,你是为了冰凝,我可不相信。你若是早担心的她,还用等到现在?”
冰痕转眸看向北堂瓒,神色冰凉:“表哥既然还出来了,还问什么问?”口气要多冲就有多冲,完全与他平日里优雅迷人的形象大相径庭。
“喂,好歹你也是一国之君,能不能收敛下自己的情绪?一个女人就能将你激成这样,你脸红不脸红?丢人不丢人?”冰痕气的登时变了脸,当他站起身,看着明潇飏、北堂瓒一脸懒散的看着自己,磨着牙恨恨的坐了下来:“该死的女人,爷不会放过她!”敢说他冰痕像女人?下一次,爷让她试一试,爷到底是难的还是女的!
“难道你们没发现,四国的局势如今已经变了吗?”冰痕敛下情绪后,眼底含着冷光看向北堂瓒:“别告诉你没看出来!”
北堂瓒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西祈刚刚回宫不过半年的太后被皇后娘娘谋杀致死、安妃下嫁璟王、十大家族排名首位的宁家家主与夫人被莫名人士掳走;北冥皇太后接着消失;南疆太上皇丢下一封信后匆忙离开;东翰,呵呵,这东翰怕是最有意思吧,东翰境内突然冒出的毒域,不过半个月的时间便收购东翰近乎一半儿的商业份额,听说将数家老字号逼的关门歇业,恐怕唯一支撑下来的,也就飏的红楼,冰凝她们的风尚楼、凤凰楼、七星阁、暗夜等这些江湖一流实力吧?如此敏感的时期,若说没发现,那是假的。”
明潇飏双臂环胸,斜靠在石柱上:“看毒域这攻势,要不了多久这些一流实力也会关门歇业,要知道,现在的生意已经一落千丈了。如此下去,还不知道能坚持多久。也不知道这个司徒寒是干什么吃的,居然任由对方大肆掠夺...。”
“飏兄背后说人坏话,就不怕遭天谴?”清冷的声音中带着嘲讽与不屑,三人循声望去,司徒寒一袭黑衣,如一头优雅的美人豹一般缓步走进凉亭,红楼、北冥、南疆的暗卫在看到自己主子没有开口之后,缓步退了下去,与东翰的隐卫一起隐退。
“北堂兄、冰兄二位安好。”瞥到明潇飏时,司徒寒哼了一声,潇洒落座。
看到突然出现的司徒寒,三人很快回了神儿,北堂瓒、冰痕回了礼之后,诧异的看着司徒寒:“怎么连你也来了西祈?”刚刚他们聊得也太认真了吧,居然连这厮突然出现都未曾发现,还是说,这司徒寒并不像他们想象中的那般差劲?
司徒寒鄙夷的看了三人一眼:“你们不是也都来了?”就不行朕来了?
“这样关键的时候,你不待在东翰好好想办法,跑到西祈做什么用?”不是他明潇飏鄙视他,这司徒寒虽说即位这两年将东翰治理的很好,可是他为人处事太过优柔寡断,想当初他和溪儿还以为选错了皇帝。二月二雪山之巅司徒清能够将他幽禁起来取而代之,便证明了他的实力究竟如何,这也是他至始至终看不起的最主要原因。不过...如今看来,怕是没表面那般简单!
“南疆、北冥的形势虽说不如东翰,但是又好到哪里去,你们为什么放着手中的事不去理会,跑到这西祈吹冷风?”司徒寒不答反问,看向明潇飏的眼光中,多了一抹挑衅。
明潇飏忽然低低的笑了,声音低沉:“难不成...你们三个有共同的目标?可这,是不是为时过早了?就不怕这一切都是他的计谋?”南风玄翌若是有那么简单,当年又怎可能打遍天下无敌手?北冥、南疆、东翰齐齐进攻西祈,不还是被这个年仅十几岁的少年将军击退了?以至于他布置下的防御,这么多年来一直安然无恙。而今人家不过是死了太后,又不是死了皇上,这三个人就凑上来分一杯羹,未免太过可笑。甚至还...有些不太地道。
司徒寒这么做,无非是而今的形势不利于他,那冰痕与北堂瓒呢,他们为什么这么做?依着二人的秉性,万不会做这种趁人之危的事,可如今这情况,又是怎么回事?
北堂瓒自然看出了明潇飏的疑惑,可是三人中多了一个并不深交的司徒寒,就发生了一些奇妙的化学变化,他轻轻挑了挑眉,淡淡的道:“北冥这边暂时不会有什么变化,我们的目标只是救出母后,其他的事,跟我们没关系。”
冰痕淡淡的抬眸,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我只是来这里带妹妹回国,其他的,跟我没有任何的关系。”
明潇飏看着这两只老狐狸,突然温和一笑,若有所思的看向四人当中唯一的外人司徒寒:“司徒兄呢,不会是游山玩水这么简单吧?”
司徒寒见北堂瓒、冰痕隐了情绪,将自己置之度外,也不恼也不怒,反而光明正大的告诉他们:“没错,我来这边是为了这个毒域,也想从你们这边打探些消息,至于其他的,你们可以选择不回答,不过这个毒域,我希望你们能将你们知道的告诉我。”
冰痕神色凌厉的看向司徒寒:“你脑子没进水吧?爷为什么要将知道的告诉你?”
北堂瓒也甚为不解的看着司徒寒:“这几个月,你难道就没查出对方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