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生和从小学习书法,从前一个人住的时候懒得动笔写,多数情况下也是在门口摊子上买两张春联福字粘上去就算了。
但今年不同,他前几天无意间听岑清提起岑观海喜欢书法,便揽下了这差事。
讨好老丈人很重要,为此段生和还特地用岑清的化妆刷蘸水,进行了为期三天的毛笔字复建活动。
上午九点,柳锡明拎着一大堆东西进来,顺便还在路上买了几个包子,当作三个人的午饭。
“你这是什么?”段生和用两根手指头捏起他买的那只毛笔,笔杆尾部粘了一个价格签,标价五块钱。
“毛笔啊。”柳锡明又从袋子里给他拿出墨汁,“砚台我没买,找个没用的调料碟凑合凑合算了。”
段生和脸都黑了,他本来是要早上回趟半山别墅拿笔墨的,是柳锡明说门口超市什么都有,他才省去了来回两个多小时的油钱。
早知道他买回来的是五块钱一根的毛笔,他宁可早上五点起来赶回去拿。
“挑什么,不都是毛笔吗?凑合写写算了。”柳锡明拿了个肉包子塞给他,“先吃,吃完再写。”
岑清憋着笑跑进书房,为他们家的段大书法家把书房的桌子清空,又找了几本书当镇纸,铺开了柳锡明买来的春联纸。
段大书法家吃完了早饭,进卫生间漱口、洗手。
他边用洗脸巾擦着手边往书房走,见两个书童齐刷刷站在书桌边了,段大书法家满意地点了点头,吩咐道:“磨墨。”
“得嘞!”柳锡明打开墨汁,往岑清找来的空白酒杯里倒。
吨吨吨……
酒杯里墨汁倒到半满,他殷勤地捧到段生和旁边,“放哪儿?”
段生和随手一指,不急不慢地挽上袖子,蘸墨舔笔。他先找了张废纸试了试笔,有些不满意,“还不如你那只化妆刷。”
岑清没忍住笑出了声,她那套化妆刷可是正经动物毛的,自然是要比五块钱一只的毛笔质量好上不少。
段生和适应了一会儿,估摸着春联的长度,刚要下笔,一旁柳锡明大呼小叫地抓住了他的手。
“要不要折个格子?”
有些人写对联的时候字的大小、距离估算不准,容易出现写到最后纸不够长的情况。
“不用。”段生和心里有数。
柳锡明不太放心地撒开他,忐忑地盯着段生和的手腕,“悠着点儿,给你老岳父的。”
段生和悬腕下笔前扫了他一眼,“第一张是写给你的。”
“谢谢你啊。”柳锡明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合着他就是个练手的。
磨叽了半天,段生和终于落笔。上下两联一气呵成,字间距控制得正正好好,一丝一毫都不相差,是撒上金粉就能出去摆摊的水准。
他一共写了五副,岑清柳锡明各一副,回头岑清回去的时候带一副给岑观海,剩下两幅段生和早早儿叫了陈淮过来,让他下午分别送给段若华和江宏嗣。
五副对联的内容各不相同,段生和对送给岑观海的那副尤其重视,他握着笔怎么看上联都不太满意,又重新写了一张才勉强搁下笔。
段生和皱着眉,“那个横批……”
岑清立刻从他手里把毛笔夺过来,“横批特别好,不用再写了。”
五张一模一样的横批里挑了一张出来,他还嫌不够好,岑清要是再不喊停,他能把自己关在书房写一下午。
岑清太清楚岑观海的书法水平了,是能勉强看出好坏的水平,但确实还没好到可以看出来段生和哪个地方手稍微抖了一下。
“我爸一定特别喜欢。”岑清将对联卷起来用绳子系好,宽慰他,“我也一定会告诉他你是用五块钱一只的毛笔写的。”
柳锡明突然从书房外面探出脑袋,语气十分欠揍,“表妹,其实是两块五,最后一只人家老板成本价卖给我了。”
眼看着段生和脸色又要黑,岑清立刻拉着他的手安慰他,“没关系的,我们段老师能用两块五的笔写出两千五的字儿!”
话音刚落,才刚离开的人又跑了回来,靠在书房门框上,贱兮兮地说道:“表妹你有所不知,我们大学二手市场他卖过字儿,一开始卖二十块钱一张没人要,后来他往那儿一站,诶呦喂……啧啧啧,一堆学妹围上来,那叫一个生意兴隆。”
趁段生和手里的毛笔飞出去之前,柳锡明拿着鸡毛掸子撒腿又跑了。
“你大学时候的风流韵事不少啊?”岑清倚在书桌上,抬手戳了戳段生和的下巴,笑道,“不过你那些学妹也真是的,买什么字儿啊,多花点钱买人不好吗?”
“表妹瞧你这话说的,能有几个人跟你一样大方,一出手就是准一线男演员的片酬?”门外走廊上传来柳锡明的声音。
段生和端着墨汁和毛笔往外走,沉声道:“找一副扑克牌出来。”
岑清听他的去客厅翻了一副扑克牌,柳锡明看见她手里头的扑克牌就蔫儿了,“又玩?”
“好久没玩了。”
三位选手围坐在茶几前,他们分别是胸有成竹的段生和,跃跃欲试的岑清,和愁眉不展的柳锡明。
“你是好久没碾压我了吧?”柳锡明不情不愿地抓牌,他跟段生和认识了多少年,扑克牌就输了多少年。
无论是斗地主、炸金花、掼蛋……甚至连小猫钓鱼柳锡明都玩不过他。
大学宿舍四个人,每次都是他们三个合起伙来欺负柳锡明一个。
“表妹,你会玩儿吗?”柳锡明抱着一丝希望看向岑清。
“啊?我好像不太会……”
“好嘞,没事,你输了让老段帮你受罚。”柳锡明活动活动筋骨,“今天就是我一雪前耻的日子。”
二十分钟后,柳锡明脸上被墨汁画满了图案,黑糊糊的,找不出一块儿好地方,对面的情侣二人依旧白白嫩嫩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