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走近上前细看,瞬间蹙了眉心。
只见偌大的床上果真躺着一个湿漉漉的人儿,似是刚落湖不久,他赶来的快,因此床上的人乌发未干,就这般凌乱的贴在额际,恍若弥留之际,更让人心疼。
生死之别,他见多了,却从来没有哪一刻想现在这般。
慕容绝璟驻足,原本撩声让她起来的声音也顿停了下来。
这一次……一言不发,沉默得让人觉得可怕。
“夏诗昭……”
没有回应。
夏诗昭此时躺在床上,闻到这药味,再听到芍药说的那些话,从他一踏进寝殿来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芍药终于把他弄来了,她自然是不可能醒的。
这一刻就这般紧紧闭着眼睛,昏睡中痛苦的神情,眉眼间似还带了几分惊恐。
就好像受了什么凌虐,到地狱中走了一遭。
慕容绝璟站立在床畔,静静看她这般模样,终于心疼起来。
不同于朦朦胧胧的感觉,此刻清晰得很,明辫得让他连自己的心都清楚了几分。
“你再不起来,本王就走了。”
明明知道她可能听不见,但还是这般威胁……
可……床上的人若真濒临一死,又怎会听得懂这些话语。
睡梦中的夏诗昭皱了皱眉头,越加是痛苦的样子。
这样子落入他的眼中,只让他心口再一紧。
浑身的气势也敛了起来,仿佛一瞬间的时光停逝,一切就暂停在这一秒。
他小小的身子带着苦涩药味,垂眸看着床上躺着的人,而夏诗昭也就这般在床榻上静静躺着,像是要香消玉殒,任他浓稠的目光看着。
慕容绝璟站了半晌,终于觉得心口处像是被寒风划拉出一个口子,痛苦得他无法呼吸,小脸上出现了凝重的神情,沉沉走了上前。
看着眼前的夏诗昭,她的眉眼全数落入了眼中,苍白的脸色,紧紧咬着的唇,拧在一起的眉目,秀气仍在,可更多的是弥留之际的死气,恍如未动的身子,连呼吸都那般细微,恍若再下一瞬……她便不在于世了。
怎么会这样……
他还未与她争吵完全,还没有出现在她面前,没有以原本的样子与她厮缠,还没有教训她,她怎么就成这样了。
“夏诗昭,快给本王起来。”
可惘论他怎么喊,她就是未动半分。
这样的死气沉沉,让他喉咙干涩。
站在她身旁,不知何时以开始轻伸出了手,疼惜的触上了她的眉心,嘶哑的声音:“怎么如此不小心。”
回应他的只有一室的空荡。
慕容绝璟终于感受到了这种一个人面对沉寂的感觉,尤其是在心中装了一个人后,那人明明就在眼前,但像死了一般。
外头那帮丫鬟哭得声音越来越大,携着芍药的哭声传进来,夹杂了几声小姐,你死得好惨,让他没来由的怒意在烧。
床幔边的物什被他抬手一挥,如数都挥落坠到了地上。
沉得窒息的声音:“是本王对不住你。”
过往的一幕幕在这时显得尤为清晰,从他最初接到圣旨起,眼都不抬的撂下圣旨,听闻她夏诗昭的大名,传说中鼎鼎有名的才德之女,夏天衡迟迟未嫁的掌上明珠,下意识的认为定是貌丑无盐的闷性子,可待真的一看,水袖怡然,哪里有半分娴雅之姿。
再看,眉目又并不似那般丑,反之来说美得很,可这样的女人,最讨不得他欢心,但久而久之……什么时候沉沦他也不知道。
只记得那地毯之上,她将他压下,那般带着赌气似的一吻,仿佛教训他一般“让你看看什么叫做姜还是老的辣”,亦或者花丛中一回眸,她带笑认真的神情,“还愣着做什么,采花呀!”,从未见过哪一个女子会像她这般……
往事过目,仿佛更疼了,疼得眉宇都紧拧了起来。
覆在她眉心的手一颤,动作也仿佛跟着更加温柔,轻抚之间是浓浓的悔意与不舍。
再沉哑出声:“好好的没事去湖边做什么……”
“你可知……本王……”
沉得仿佛让听着的人都为之一恸。
寻常越不表露出心事之人,一旦将心中的话说出来,纵然话语间并不带了什么,可那欲扬犹抑的声音也能让人感同身受疼到骨子里。
夏诗昭此刻在床上躺着,便是如此感觉,原本装出来的眉头紧蹙,现在变得有几分真几分假。。
说不出此刻心中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呼吸渐不稳,心头也蓦地酸疼了起来。
听他这般难过的声音,虽不表露,却全然知道了他的心思。
他藏得那么深,甚至举手投足间带着疏离,偶尔眉眼间掠过的冷沉,让她甚至看不清他的想法。
可他此刻,却是全然毫无隐藏的展露在她面前。
微微轻闭的眼动了几下,睫毛也跟着颤动了几下。
慕容绝璟发觉她的动静,似一瞬间沉声:“夏诗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