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以间之(1 / 2)

女庶王 于欢 2996 字 20天前

至皇帝离开尚服局的女史才敢入内。

坤宁殿的寝阁中还残留着淡淡的果香, 孙氏进尚宫成为六尚之首,尚服则有原来下属的女官充任。

“殿下今日挽何种发髻?”女史小心翼翼的问道。

“今日正旦,受朝贺后官家会回来, 就按赴宴时的吧,先帝刚去不久不宜太过喜庆。”

“是。”

宫人走入殿阁至垂帘外躬身站立,“启禀殿下, 孙尚宫请见。”

“好,你让尚宫在正殿稍等。”

“是。”

洗漱完出来,萧幼清坐到木榻上。

“尚宫孙氏见过皇后殿下,祝殿下万寿无疆。”宫人将六尚局新年的进贺转呈。

“依照殿下吩咐,先帝新丧今年内外命妇正旦入宫的朝贺便省去了,这是去年一整年六尚局的度支, 请殿下过目。”宫人接过册子转呈。

“劳烦孙尚宫大过年的还要替吾操劳内务。”

“替殿下做事本就是臣的分内。”孙尚宫又道:“官家新登基不久,六宫尚空, 一年所用开支不到先帝时的一半。”

萧幼清合起册子挑眉道:“六宫尚空…”

“官家宠爱殿下…”

“孙尚宫觉得吾是什么样的人?”萧幼清开口将孙尚宫的话打断。

孙尚宫抬起头旋即提起下摆屈膝跪伏, “圣人母仪天下,仁慈大度, 待人随和, 即便宫人犯错也从不苛责, 是国朝内外命妇之典范。”

“孙尚宫错了, 吾并不大度, 任何人任何事我都可以不在乎, 但唯独官家不行, 官家许我的承诺我会一直记着,内宫之大六宫之众所有女子皆绕着官家一人, 我若不在乎, 任官家册多少妃嫔都不会作何, 但我在乎我的夫君。”

“殿下?”孙氏惊讶。

“吾知道孙尚宫想说什么,发乎情,止乎礼,官家是天下人的君父,但我并不亏欠她什么,在我心里有些东西并不适合与人分享。”

“可…”

“吾并不怕此番言论会遭外朝臣子弹劾,吾仰仗的也不是萧氏与姜氏,而是官家予以的信任以及情深。”

“官家是开国以来最好的官家,皇后殿下也是最好的殿下,帝后和睦是天下万民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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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一,大庆殿朝贺作一十九拜三舞蹈,百官着朝服序位殿中,最前面站着的是掌皇帝朝会、宴享时赞相礼仪的阁门舍人。

内侍呼传,“陛下至。”

掌扇列御座两侧,阁门班列之首以下的官员朝北面皇帝处躬身,等待舍人宣名完毕后,赞礼官员大声喝道:“拜。”

百官直身搢笏三舞蹈先屈左膝跪伏三叩头,出笏再一拜。

“再拜。”

两拜后躬身端笏站立,位文武百官班列之首的宰臣朝皇帝奏道:“恭祝陛下圣躬万福。”

老迈不失中气的声音回旋殿内。

百官再次搢笏屈膝两拜,起身后枢密院都承旨登上殿阶,宰相再次出班俯伏,“穆穆天子,光临万国,多士盈朝,莫匪俊德,流化罔极,王猷允塞,圣皇君四海,顺人应天期,三叶合重光,泰始开洪基,明曜参日月,功化侔四时,宇宙清且泰,黎庶咸雍熙。”

宰相致词结束复位后百官再拜,拜舞如前礼,枢密院都承旨得皇帝旨意走到栏杆前高声奏,“陛下有制!”

群臣再次跪伏两拜起身躬立,依序奉表庆贺皇帝,皇帝左右侍从近臣转答制词,“履新之庆,与公等同之。”

宣答完再次拜舞,拜礼如初,不下十九次。

朝贺完君臣皆退出更换服饰,殿内举行元辰大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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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家再这样就自个儿穿衣裳吧。”

从前朝回到便殿更衣的人衣服还没脱下便将人扯入怀中紧紧抱着,与其说抱着如今像只是想倒靠在她身上睡觉罢了。

“我太困了嘛,适才坐在大庆殿上要不是六子提醒我都差点睡着了。”

“元辰朝贺,官家怎能睡着?”

“看着一群国朝的中流砥柱手舞足蹈能不睡嘛...”

“说来也奇怪,臣子觐见君王皆以稽首叩拜,加拜舞也就是近几百年之事,繁而无实用。”

“是自五胡乱华之后,胡风盛行,此礼在前朝尤为盛行,太.祖高皇帝建国后我朝沿袭,他们不觉得累,我还嫌不好看呢。”

“别动。”萧幼清轻轻拍开她不老实的手,在淡黄衫袍里又多给她加了两件褙子,腰间系单挞尾的玉装红束带,原本清瘦的人也被衣裳裹得极为臃肿。

像是给那些抵抗力弱的孩童在冬天塞满衣服成了一个包子,“姐姐这是在带孩子呢?”

萧幼清系束带的手渐渐环上她的腰身,紧贴着她的后背柔声道:“是啊,一个长不大的大孩子,可却是天下人君父。”

“我可不是你的君,也不是你的夫,不是你的官人相公。”卫桓轻轻握着她的手侧头道:“我是姐姐的人,良人。”

因她话萧幼清下意识的抱紧,闻着身上淡淡的清香便不想松开。

“圣人,该走了,你跟我一起去前朝的大宴。”

“好。”萧幼清将手松开,“官家又忘换靴子了。”

脚下还是穿朝服时所穿的黑皮履,萧幼清命人搬来一个炭盆,将皂文鞞放置一边又塞了个手炉给她,“先烤热了脚再穿吧,今日就是你懒床,我又怕误了时辰才匆匆放你走了。”

摸着冰凉的手萧幼清皱眉道:“这血虚之症调理了这么久,一到冬日你这手脚像冰一样,怎么捂都捂不热。”

卫桓看着铜镜前面色如常的脸,“我倒是觉得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官家说自己在渭水里泡了一天一夜,臣妾至今做梦都还能梦到,疼的不是伤,是臣妾的心。”

卫桓单手拿稳炉子伸出右手握着萧幼清的手腕将她拉到身侧坐下,“从来没有人对我这般好,从来,就连娘娘也不会。”

“官家没有发现娘娘其实也是个固执的人,只是深宫里的生活将娘娘的心磨平了。”

卫桓点头道:“娘娘把什么都看的很重,亲情,友情,以及对武宗的爱,这里面总有一样是会倾斜的,宪明皇后大行之时我第一次见到娘娘眼里有了对皇帝的仇视。”

“我是得先皇后殿下庇佑才顺利诞下的,但是她的长子却...”

“是他咎由自取,归根结底这都是先帝一手造成的和官家又有什么关系呢?”萧幼清反握住她的手,“臣妾只想要官家能够好好的,不管什么手段,幼清都只希望阿潜能快乐的活着,臣妾也没有内宫里那些内人说的那么和善仁慈,我有私心也有偏心,若要为官家,即使滥杀无辜流血千里我也不会手软。”

“官家可以把偏爱给我,那么我同样,不管别人怎么说,你在我眼里都是最好的。”

卫桓伸出广袖里的另一只手,轻轻覆在她的脸上摩挲,“其实我才是那个最有福气的人。”

“启禀官家。”内侍躬身立在垂帘后,“门下省将宴桌排序都置备好了,尚食局那边也先上了果脯与茶酒。”

听着内侍的通报皇帝朝垂帘处吩咐道:“既备好了便早些开宴吧。”

“是。”

卫桓弓腰将袖子撩好,拾起新制的皂文鞞穿上牵着萧幼清的手站起,“走吧。”